最后还要谈到的是魏金斯基来华后,中国共产主义运动迅速活跃起来的另一个原因。当时人们在国内的报道中看到了苏俄的“第一次对华宣言”,通过它看到了俄国革命的光明,并将魏金斯基作为俄国革命精神的具体体现,受到了中国激进青年的欢迎。1919年7月苏俄发表的“第一次对华宣言”,到1920年3月25日上海的进步俄文报纸《上海生活报》[(17)]在国内首次刊登了宣言原文。接着《新青年》第7卷第6号(1920年5月出版)也刊登了汉译宣言,并集中反映了中国各团体、各报刊对“对华宣言”的热情评论、对新俄国精神的欢迎。正当中国人民对“对华宣言”作出热烈反映的时候,正好是魏金斯基一行访问中国的时期。这是一个再好没有的机会。关于这一点,中共积极分子李达、张国焘都在回忆中谈到这一问题。例如,李达在回忆中写道:“因为苏俄政府第一次对中国的宣言(即废除帝俄政府与中国所订的不平等条约)刚才传到了中国,中国很多社会团体都表示热烈的欢迎,所以一听到苏联人来到了北京,大家对他感到特别高兴”[(18)] 当时,俄国革命的具体情况还没有传入中国,而“对华宣言”的公布至少对那些关心俄国革命的激进分子来说,他们把宣言和俄国革命精神看成是一致的。此外,在激进知识分子眼中,魏金斯基一行被看成是和“对华宣言”中的“正义、人道”、“自由平等互助”、“空前的美举”、“清洁高尚的道德”[(19)]等精神是一致的。由于他有助于马克思主义思想在中国的传播,使马克思主义和革命俄国、共产国际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后来,通过苏俄或共产国际解释的马克思主义和组织论、革命论为中心内容的列宁主义,在中国的共产主义运动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在中共早期的历史上,尽管理论研究的内容以及从事研究那些理论的领袖屡次发生了变化,但是,理论的重要性和理论是组织、实践的指导思想这一观念(即以“知识与指导”为内容的精神结构)已经扎下了坚实的基础。而魏金斯基来华以后,无论是在知识方面,还是在理论指导方面,苏俄、共产国际的革命思想都很快成为最高准则。后来在国民革命时期,当那种有关革命的知识直接与苏俄、共产国际发生关系时,不但在经济上、组织上,而且在思想上也贯彻了共产国际对中国共产党的指导和支配。 注释: ①张静庐编《中国现代出版史料》甲编,中华书局,1954年版,第9-10页。 ②③茅盾:《我走过的道路》(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70页。 ④Charles H·Kerr,What Socialism Is,Chicago,n.d.p.21. ⑤[日]远山茂树主编《山边健太郎--回忆与遗稿》,(日本)美铃书房,1980年版,第222页。 ⑥柯柏年:《我译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的简单经历》,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恩室编《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在中国的传播》,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29页。 ⑦关于恽代英从事翻译《阶级争斗》的时间,《互助》第1期(1920年10月出版)的“我们的消息”栏有“代英近来规定每日读书或作文七小时。……他所译《阶级战争》一书,预备半年内译完”一节,见张允侯等编《五四时期的社团》(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9年版,第200页。有关恽代英翻译经过,笔者承蒙田子渝先生的指教,在此致谢。 ⑧《苏维埃俄罗斯》周刊,作为苏维埃俄国驻美国办事处的公开刊物,在1919年创刊于美国纽约。 ⑨《列宁著作一览表》、《俄罗斯的新问题》、《我们要从哪里做起?》的原文,分别载于《苏维埃俄罗斯》周刊第2卷第15号(1920年4月10日)、第3卷第8号(1920年8月21日)、第2卷第24号(1920年6月12日)。 ⑩更确切地说,《共产党》月刊第2号刊载的《美国共产党党纲》和《美国共产党宣言》是美国共产党统一派和共产主义劳动党合并而成的“美国统一共产党”的党纲和宣言。 (11)茅盾回忆翻译《国家与革命》的经过写道:“我只译了第一章,便感到,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没有读过多少的我,当时要翻译并译好《国家与革命》,是很困难的。于是也就知难而退,没有继续翻译下去”(《我走过的道路》(上),第176页)。但是,当时美国还没有《国家与革命》的全译本,美国《阶级斗争》杂志刊载的只是第一章的节译。因此,中国当时没有全译该书的客观条件。 (12)美国社会党(The Socialist Party of America)在1901年成立以后,纠合大批社会主义者,到本世纪最初10年非常发展。在俄国十月革命后的1919年,分裂为三派(社会党、共产党、共产主义劳动党),社会党的势力逐渐衰弱。 (13)据李大钊《俄罗斯革命的过去及现在》(《新青年》第9卷第3号)一文,在1921年,李大钊只能依靠列宁著作的三种英译来了解他的革命思想。他介绍的三种著作是,《无产阶级的革命》、《苏维埃政府的要图》和《国家与革命》。《无产阶级的革命》原书名为:Lenin & Trotzky,The Proletarian Revolution In Russia,(New York,Communist Press,1918.),此书为列宁和托洛茨基的言论集,由美国共产主义者傅雷那(Louis C.Fraina)编为一册,是当时美国最精采的列宁、托洛茨基文集。《苏维埃政府的要图》原书名为:Lenin,The Soviets at Work,The International Position of the Russian Soviet Republic and the Fundamental Problem of the Socialist Revolution.(New York,Rand School of Social Science,1918.),即《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后来译成了汉语本《劳农会之建设》(李立译,人民出版社,1921年12月出版)。关于《国家与革命》的汉译,参见注(11)。 (14)陈独秀:《实行民治的基础》,《新青年》第7卷第1号。 (15)陈独秀:《我的意见》,《新青年》第7卷第6号。 (16)陈独秀:《社会主义批评(在广州公立法政学校演讲)》,《新青年》第9卷第3号。 (17)俄文《上海生活报》(Shanghai Life,шанхаискаяжизнъ)是上海最早的俄文日报之一,主笔为戈尔曼(Goorman,лурман)。《上海生活报》以及戈尔曼与1921年6月来沪的马林有联系。参见李玉贞主编《马林与第一次国共合作》,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第29页。 (18)李达:《中国共产党的发起和第一次、第二次代表大会经过的回忆》,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史研究室、中国革命博物馆党史研究室编《一大前后》(二),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6页。 (19)《对于俄罗斯劳农政府通告的舆论》,《新青年》第7卷第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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