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创建新中国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中,陶铸早就有党内才子的美誉。他早年毕业于黄埔军官学校五期,参加过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在解放战争期间,转战白山黑水,戎马半生,但他始终和知识分子结下了深厚的渊源。幼年在湖南祁阳老家读私塾,练就一手好书法,熟读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中的名篇绝句,他都能背诵如流。早在1932年任福州中共地下中心市委书记时,他就主持创办了《工农报》;1957年他又在广州主持创办了《羊城晚报》。他和知识分子怀有一种知音的特殊感情。在党内,陶铸又是一位性格直爽,敢于放炮,敢于讲真话的人。1940年,毛泽东在延安就说过他:“陶铸额头上长出两只牛角,总是到处撞人。”王任重生前曾评论陶铸说:“在极‘左’路线的指导下,要说不‘左’是不可能的。只有跟得快一些、改正得慢一些;和‘左’得慢一些,改正得快一点之分。陶铸就是属于后一种。”在六十年代初,当国内的政治气候稍一宽松,他就第一个出来为知识分子“脱帽加冕”。许多和陶铸有交往的知识分子都深有感触地说:“知我者,陶铸也。” “目前的经济建设,没有文化建设的配合,也是搞不好的” 1952年12月24日,陶铸在中共中央华南分局的宣传工作会议上讲话,他说:“中国革命之所以能胜利,首先是因为有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革命理论……目前的经济建设,没有文化建设的配合,也是搞不好的。” 陶铸1951年调来广州工作,来广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中山纪念堂附近,盖起了一座在当时来说是颇具规模的科学馆;随后,他亲自决定筹建珠江电影制片厂。在当时经济恢复时期,他批准拿出百万港币,从香港进口摄影设备,建起了我国华南电影事业中心。他主管中南局和广东省的全面工作,千头万绪,日理万机,但他却以过人的精力,对文化、教育、科学、新闻、出版等方面的大量日常工作,都亲自过问,给他们出主意,想办法。他在繁忙的政务中,亲自规定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和文化界人士见面两次,谈形势,听意见,他把这两次例会式的会见,戏称为“春秋二祭”。 1954年1月,陶铸在广州文艺界学习会上讲话,对文艺界的社会责任,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提出了要求。他说:“现在人民的要求是那么迫切,而我们的作品却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我看这是一种危机。猪肉有过供不应求,但经过号召农民多养猪,调整一下价格,也就解决了;食油也有过供不应求,但在计划扩大花生的种植面积后,也就解决了。但是文艺作品供不应求,却不是调整价格与扩大种植面积可以解决的。因为这一问题,要比解决猪肉和花生问题复杂得多。” 为了给作家提供创作条件,他拍板拨款在广州为作家建起了几座创作楼。他很尊重广东的文化,特批用文教事业的盈利,把广东着名画家的精品,用当时在世界上也算是第一流的精美印刷,出版了《广东名画家选集》。对于港澳文化界、电影界的一些知名人士如夏梦等,陶铸每年都安排他们回来度假观光,和他们谈心,使他们感到祖国的温暖。他到北京开会,还在紧张的会议间隙,跑到北京的琉璃厂买宣纸、买墨,送给关山月等画家。陶铸十分爱才,王匡和着名记者李普、华山、杜导正、林里等,他都安排在他身边工作,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 “目前我们的创作中,还存在不敢揭露矛盾的现象” 中南区戏剧汇演,是在1965年七八月间。此时,正值我们国家的政治风云处于“文革”前夕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陶铸针对当时文艺界普遍感到彷徨和忧心的一些创作问题,以鲜明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立场、观点,提出了他的看法,回答了作家们最为关心,最迫切需要明确的问题:什么是歪曲工农兵形象?什么叫方向性问题?什么叫才子佳人戏?什么叫毒草?什么叫中间人物等等,他毫不含糊地表达了他的意见。参加演出的3000多戏剧工作者,听到陶铸的这番讲话,一扫心头的阴霾,受压抑的精神大振。 陶铸在讲话中首先就作家在创作中存在的一些思想问题说:“目前在我们戏剧创作中,还存在着不敢大胆揭露矛盾的现象,在这方面还存在着不少框框,思想不够解放。害怕接触矛盾,或者只是一般地揭露了矛盾,却没有进一步展开矛盾和解决矛盾,戏剧中的人物就不可能在矛盾冲突中显示其鲜明的性格,英雄人物的形象就无法树立起来。‘疾风知劲草’,只有通过描写矛盾和斗争,才能树立起真正的英雄人物来。” “什么是歪曲工农兵形象?”陶铸说:“现在有一种误解,以为一讲劳动人民的缺点就是丑化劳动人民,就是‘歪曲’工农兵形象,因而在创作过程中表现缩手缩脚,前怕狼后怕虎,生怕犯方向性的错误,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写人民的缺点,进行批评教育,提高他们,不但可以允许,而且是社会主义戏剧的职责。” “什么叫方向性问题?”隐铸说:“只要是对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能起促进作用,能够成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使人民群众惊醒起来,感奋起来,推动人民走向团结和斗争,实行改造自己的环境’的,就是具有正确方向的作品。” “什么叫毒草?”陶铸直率地提出:“曾经有人认为这次汇演的一些剧目是‘毒草’,这意见对不对呢?不对。” 陶铸的性格就是这样,坦诚、果断、敢说敢担。他认定正确的道理,可以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从不和稀泥。在这次中南区戏剧汇演中,他敢于顶住压力,坚持自己正确的意见。如对李谷一演出的湖南花鼓戏《补祸》,当时就有不少争论,有人提出:《补锅》是新的“才子佳人戏”,是毒草。还有人讲,李谷一表演的那个小姑娘,表演动作“不够庄重,有点色情味道”。有人一听“才子佳人”的大帽子“扣”下来了,也噤若寒蝉,不敢表态了。正在争论不下的时候,陶铸出来说话了。他是湖南人,最懂得湖南花鼓戏。他在讨论这个剧目时说:“《补锅》是一出很好的戏,怎么能说是新的‘才子佳人’戏呢?世界上有男的,有女的,就会有恋爱,正大光明的恋爱为什么不可以?两个高中学生,一同响应党的号召回乡参加劳动,互相爱慕,那是很自然的,而且爱的是向来不被人重视的补锅匠。”陶铸以十分赞赏的口气,出人意外地肯定这出戏说:“这出戏提倡这种革命的爱,阶级的爱,我赞成。”接着,他对李谷一表演的那个小姑娘,也作了表演艺术上的肯定。他说:“有人讲那个小姑娘表演动作不够庄重,我看这个批评不恰当。相反,我认为:她把角色演得天真活泼,有青春的活力,非常可爱,这个戏在湖南演了两千多场,很受群众欢迎,这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叫好,难道这些人都有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的思想吗?如果《补锅》就是新的才子佳人戏,那革命现代戏就只好表现老头子、老太太了,所有的人物都道貌岸然,脸孔绷得紧紧的了,这难道合理吗?” 陶铸讲到这里,全场三千多编剧演出人员,顿时发出一阵欢笑,接着全场爆发出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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