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武步泰西” 甲午战争后,以康有为、梁启超为首的维新派,继承前辈“变计自强”的精神,主张“武步泰西”,(注: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戊戌变法》(二),第195页。)要求清政府进行全面改革,从而把对外开放思想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其一,大力引进和宣传西方资产阶级哲学和社会科学理论,并以此为武器批判封建关锁国思想。这一阶段是西学广为传播的时期,维新派不仅提倡学习传教士及其他人士翻译出版的西学著作,而且开始自己选择有关西学名著;对西学的介绍也不仅仅像前一阶段那样主要偏重于自然科学,而是日益侧重于西方的哲喾社会科学;对西学的认识也不仅仅停留于具体科学知识,而是日渐深入到了西学的本质的精髓。概括说来,他们对于西学的吸收和宣传主要集中于三个方面:“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论;追求自由、平等的天赋人权论;以及崇尚真理、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在甲午战争惨败的巨大刺激到了中国。他说,“物各竞存,最宣者立。动植如是,政教亦如是也。”(注:王栻主编《严复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一版,第26~27页。)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民德、民智、民力不如欧美,如不急图改革,将有“亡国灭种”的危险。康有为吸收并改了造严复的思想,“以进化之进,释经世之志”,(注:梁启超:《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七,第98页。)提出了公羊三世说的历史发展观,成为这一时期变法维新的理论根据。他说:“盖自据乱进为升平,升平进为太平,进化有渐,因革有由,验之万国,莫不同风。……孔子之为春秋,张为三世,……盖推进化之理而为之……”(注:康有为:《论语注》卷二,第38页。)梁启超也随之鼓吹,“大地之事事物物,皆由简而进于繁,由质而进于文,由恶而进于善,有定一之等,有定一之时,如地质学各层之石,其位次不能凌乱。”(注:李华兴、吴嘉勋编《梁启超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11月第一版,第48页。)人类社会的发展也是如此,其要经历”多君为政之世”、“一君为政之世”和“民为政之世”三个发展阶段,而每世又分别划分为二小世:多君主之世包含酋长之世和封建世卿之世,一君之世包括君主之世和君民共主之世,民为政之世又分为有总统之世和无总统之世。“此三世六别者,与地球始有人类以来之年限有相关之理,未及其世,不能躐之;既及其世,不能阏之”。(注:李华兴、吴嘉勋编《梁启超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11月第一版,第45页。) 维新派人士在输入和传播进化论的同时,也意识到西方各国所以能够富强的命脉,不在于“船坚炮利”之类“形下之迹”,也不在于“善会计”“善机巧”之类的注重功利事务,真正的关键在于“学术则黜伪而崇真,于刑政则屈私以为公”,(注::王栻主编《严复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一版,第2页。)即科学的精神和民主的观念。严复在《救亡决论》中具本地解释这种科学精神说,“西学格致”于“一理之明,一法之立,必验之事事物物皆然,而后定之为不易。其所验也贵多,故博大;其收效也必恒,故悠久;其究极也,必道通以一,左右逢原,故高明。方其治之也,成见必不可居,饰词必不可用,不敢丝毫主张,不得稍行武断,必勤必耐,必公必虚,而后有以造其至精之域,践其至实之途。”(注:王栻主编《严复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一版,第45页。)西方各国正是本着这种讲究实践、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才得以使国家由贫弱转为富强。“其为事也,又一一皆本之学术;其为学也,又一一求之实事实理,层累阶级以造于至大至精之域。”(注:王栻主编《严复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一版,第11页。)康有为在《实理公法全书》的“实学解”一篇中,也专门讨论了西方科学所以能够认识“实理”(真理)的“实测”(即实验)、“实论”(即归纳)、“虚实”(即演绎)三种方法。(注:姜义华、吴根梁编校《康有为全集》第一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277~278页。)并提出了“士以智为先”;“人道以智为导”;“人惟有知,能造作饮食、宫室、衣服,饰以礼乐、政事、文章,条之以伦常,精之以义理”。而智的获得,不仅要学习科学知识,更要掌握科学方法。(注:姜义华、吴根梁编校《康有为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二卷第839页,第一卷第191,190页。) 至于西方的民主、平等的自由思想,维新人士也不同程度地予以了吸收和宣传。梁启超曾指出,“西人之言曰:人人有自主之权。何谓自主之权?各尽其所当为之事,各得其所应有之利,公莫焉,如则天下平矣。”而只有建立在“国人各行其固有权”基础上的“全权之国”,(注:李华光、吴嘉勋编《梁启超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11月第一版,第30-31页。)才能转贫弱而至富强。康有为构想了一个民主、平等、自由的大同社会,并且强调说:“人者,天所生也,有是身体,即有其权利,侵权者谓之侵天权,让权者谓之失天职。……以公共平等论,则君与民且当下,况男子与女子乎!”(注:康有为:《大同书》,第199页。)严复则深刻地认识到西方资本主义民主的实质是“自由”,“民主”不过是“自由”在政治上的一种表现,“以自由为体,以民主为用”。(注:王栻主编《严复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一版,第23页。)因而大力倡言中国社会最为害怕和需要的天赋人权论。“夫自由一言,真中国历古圣贤之深畏,而从未尝立以为教者也。彼西人之言曰:唯天主民,各具赋畀,得自由者乃为全受。故人人各得自由,国国各得自由,第务令毋侵损而已。侵人自由者,斯为逆天理,贼人道。其杀人伤人及盗蚀人财物,皆侵人自由之极致也。故侵人自由,虽国君不能,而其刑禁章条,要皆为此设耳。”(注:王栻主编《严复集》第一册,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一版,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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