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传统文化 沟通中西学术(2)
熔铸中西观其会通 在《史记》的研究中,钱钟书先生将中西学熔铸一炉,不仅表现出视野的广阔,并且表现出纵横驰骋的驾驭能力,从而他的研究能观其会通,深得旨意。 一是中学之驾轻就熟。钱先生在研究中,时而有文字校订,时而有词语考释,时而有句读确定,时而有声韵分析。他于传统的文字学、训诂学、音韵学、校勘学等表现出精深的造诣。在《鲁仲连邹阳列传》的按语中,他曾批评过"郝氏知训诂而未解词令"。而在训诂上他还能发大家之未发明处,真惊其卓识。《老子韩非列传》:"然善属书离辞。"《读书杂志·史记》四谓:"'离词',陈词也。《左传》昭元年'设服离卫',杜注曰:'离,陈也'。枚乘《七发》:'比物属事,离词连类',亦与此同。"钱钟书先生说:"似犹遗毫发之憾。"从而据《曲礼》、《月令》、《荀子》、《文心雕龙》、《太平广记》等训释:"离词"即排比俪偶之词。离、丽、俪,三字通。其义即《宋书·谢灵运传论》之"比响联辞"。又如《史记·秦始皇本纪》一则按语中作了极其出色的诠释。钱先生斥叶昌炽,泷川之非,此"写"字不是"象"之"驳文"。他考释:"写"字一言仿效声音,一言仿效形状,先秦以来,此意沿用。移物之貌曰"写",如《史记》此句,报肖也;移物之体亦然,如《史记》本篇下文及写蜀荆地材皆主"。转运是也。拟肖复分同材之复制与殊材之摹类,凡"象"者莫不可曰"写"。移体之"写"久沦,移貌之"写"不绝。而"写"亦具"象"之涵意,唐人用"写"字,未失旧贯。"写真","写生","写照"之"写",皆"写放","模写"之"写"。如此等等,不仅确诂《史记》此句中"写",而且将"写"字的词义的脉络一一剖明,现其深厚的功力与睿识。然而,钱钟书先生不仅将传统的小学这一有效工具运用得得心应手,而且能将传统的文、史、哲,"义理、考据、词章"紧紧地融合在一起,从而能观其会通,而所论往往胜人一筹,抉出要旨,若从这一方面去读所撰,自为发现不少例证。 二是西学之渊博精深。在《管锥篇》四册中,他引用了八百多位外国学者一千几百种著作。他尽量利用了近代国外理论的成果,遍及语义学、符号学、风格学、心理学、语言学、文化人类学、单位观念史学以及系统论、生理学等各个领域。在《史记》研究中,钱先生也是尽量多地融合西学,因此能在更广阔的背景下对《史记》的底蕴有更为深层的开掘。 三是中西学比较的洒脱自如。以上两者的结合熔铸,便观其更广更深的会通。小至一词,如《太史公自序》:"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钱先生评曰:"晋解是也。主意为'否',故接以'不然'。德语'Ja nein!'是其的译,英语则只可云'Well, no'耳。"大至用西学来阐述、沟通《史记》者也随处可见。如《史记·外戚世家》一则按语中,钱先生就"陈皇后挟妇人媚道,其事颇觉,于是废陈皇后","通观中西旧传巫蛊之术,粗分两类","施法亦分二途",引中外典籍数十种纵横论之。《史记·李斯列传》按语中就"赵高诬斯,榜掠千金,不胜痛,自诬服",而比较中西屈打成招,严刑逼供之事一也。古罗马修词学书引语云:"严刑之下,能忍痛者不吐实,而不能忍痛者吐不实"。蒙田亦云,"刑讯不足考察真实,只可测验堪忍"。"酷吏辈堂尽味此理哉!蓄成见而预定案耳。"从社会现象,人情世态,乃至用西学阐发《史记》中的史学观,文字现象,钱先生都是深造自得之。如论司马迁之《货殖列传》,钱先生云:"当世法国史家深非史之为'大事记'体者,专载朝政军事,而忽民生日用;马迁传《游侠》,已属破格,然尚以传人为主,此篇则全非'大事记'、'人物志',于新史学不啻手辟鸿濛矣。"以当世法国史家反衬古代史家司马迁,更显示了《贷殖列传》所体现出来的史学观点的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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