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战争史是整个农民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过去对农民战争史的研究，是有成绩、有价值、有贡献的，应予以充分肯定。当前的问题是，时代前进了，这门学科也应该自我调整、自我更新，拓展研究领域、转移研究重心，以适应时代的需要。回顾我们过去的研究状况，确有很大的局限性和片面性，不论是对某一次农民战争的研究或对整个农民战争的研究，多是就战争研究战争，常常拘囿在战争原因、经过、结局、教训等框架之中；大量理论研讨文章，也是长期、反复地争论农民战争的性质、作用问题，农民战争中的政权问题，让步政策问题，皇权主义问题，平均主义问题，纲领、口号问题，等等。近年来，有些同志已经选择了一些过去很少有人涉足的领域和课题，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我们的研究会又组织了多次以“农民战争与封建经济”（似以“农民战争与社会经济”的提法为妥）为中心议题的讨论会，这都是良好的开端。我感到还有一些尚待开拓的领域，尚待研究的课题，试举几个方面：一、我在上面谈到农民史研究对象和内容时提及的问题，多可以从与农民战争关系的角度加以研究；二、封建社会的农民战争史，也是整个封建社会史的组成部分，因此，封建社会史的诸多内容，也应从农民战争的角度加以研究；三、农民战争史学科本身的基础理论的研究也亟待加强。如果一个学科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说明它还不够成熟，而农民战争史的研究已走过半个多世纪的历程，至今还不能说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诸如这个学科的定义、对象、任务、方法、史料、研究现状以及本学科与其它学科的关系等等问题，以及农民战争史中一些带有规律性的重大理论问题，还不能说已经解决，四、有必要开展中国农民战争史的学术史的研究，并加强学术评论性的研究工作（而不仅限于商榷、“批判”）。这样可以更好地继承先人成果，吸取经验教训，把这个学科的研究水平提高一步，使其更加成熟。建国以来的农民战争史研究状况，大家比较熟悉，这里我想提及民主革命时期农民战争与农民问题的一些研究情况。有一种流行的看法是：我国农民战争史的研究或这门学科的形成是在建国之后开始的，其实不够准确，应该说在建国之前已有不少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如范文澜、郭沫若、翦伯赞等）和非马克思主义史学家（如简又文、罗尔纲、李文治等）都从事了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写出了很有影响的论著。大家熟知的毛泽东同志的关于农民战争的著名论断，也是在建国之前提出的。尤其值得提出的是，在第二次国内战争时期发生的社会史的论战和中国农村社会性质的论战中，更有很多人对农民战争与农民问题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写了大量著作和文章，仅《中国农民战争之史的研究》、《中国农民史之叙述》之类的论著便不下数十种。在这次论战中，有三个特点、三点经验，在我们今天进行农民战争史或农民史研究时，尤可借鉴：1、把中国农民战争或农民历史的研究，同中国封建社会史、农业史、土地制度史、经济学、社会学以及人口问题、地租问题联系起来进行研究，2、历史学、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等各学科的人都参加了研究和论战，其中又以经济学界的学者们表现最为活跃、作用最为突出；3、把历史、理论、现状结合起来，有的文章从古代农民战争一直联系到当时的红军，更多的文章不但对古代农民历史进行了叙述，而且着重研究了当时的农村经济关系、阶级关系，农民的生产生活状况以及农民运动问题。我们是否可以说，这样一些研究特点也颇有多学科、跨学科研究的意味。由此想到，我们当前的农民战争史研究，也应反映出中国农民战争的全过程，即从单纯的农民战争到无产阶级领导的农民战争，只有这样才能阐明中国农民战争和中国农民阶级走过的历史道路，才能揭示历史规律，总结历史经验，我们的农民史研究，也应包括民主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农民史，特别要注重研究从土地改革，经合作化、人民公社到目前农村改革的当代农民史，研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农民问题。这种立足于深厚的现实土壤上的历史研究，才能根深叶茂，“本体实而花萼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