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内战前的半个世纪内,资本主义制度和奴隶制度之间,出现过几次大的妥协事件,如1820年的密苏里妥协案、1850年的大妥协案、1854年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等。如何评价这些妥协?史家历来有不同看法。康马杰、摩里森和洛伊希腾堡合编的《美利坚共和国的成长》一书断定,这些妥协是必要的,认为“现在必须作出让步,来制止分离运动”,还说这是亨利·克莱“独具慧眼”的“高等战略”。①福斯特则认为这些妥协是不对的。他认为,这些妥协是对“进攻的种植园奴隶制度的重大让步”,“刺激了种植园主的胃口”,“是南部奴隶制度的真正胜利”。②国内史学界也有人认为上述各次妥协是必要的策略,如果不作让步,就会造成共和国的分裂。 我们认为,这些妥协是无原则的,因而是不对的,是美国资产阶级妥协动摇性的表现,它对美国社会历史发展弊多利少。 首先,这些妥协是在奴隶主的压力下作出的,主要是资产阶级向奴隶主无原则让步的结果。这些妥协之所以获得成功,有以下几方面原因:从杰克逊执政到林肯当选的三十一年间,南部奴隶主通过民主党控制总统职位达二十四年之久,支配众议院达二十二年,操纵最高法院达二十六年。奴隶主有权在手,自然易于通过有利于自己的议案,而资产阶级尽管同奴隶制有矛盾,但无力与之争夺并取胜,此其一。几次妥协案(1820年密苏里妥协案和1850年妥协案)都是由辉格党头子、本人就是奴隶主的亨利·克莱所倡导。辉格党是工商业资产阶级集团为基础同大种植园主等各种相互矛盾的势力结合起来的。“1850年,四分之三的奴隶属于辉格党奴隶主”。③而辉格党的大小领袖和基本群众本质上都是保守的。④这样一个党必然向奴隶主妥协,那是毫不奇怪的。而克莱又是当时辉格党的领袖,他的态度具有决定性的作用,此其二。五十年代以前,工农力量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制上这些妥协。工人还没有自己的政党。他们主要进行经济斗争,还不可能深刻认识到奴隶制度与自己阶级的利害关系;农民由于西部广大“自由”土地的存在,尚未和奴隶制度发生尖锐的冲突,此其三。 革命者并不反对一切妥协,问题在于作出妥协时,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利益。而这些妥协总的来说是违背美国资产阶级国家发展的真正利益的。从当时来讲,要立即废除奴隶制确实是不现实的,但是,最大限度地限制奴隶制度,为资本主义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则是可能的。如1784年土地法(草案)和1787年制定的“西北法令”所规定的那样(1784年土地法草案是杰弗逊起草的,原有在新开垦的土地上禁止奴隶制的内容,后来在南、北卡罗来纳等蓄奴州反对下删去了。西北法令规定俄亥俄河以北地区禁止奴隶制)。而当时处于上升时期美国资产阶级在向奴隶主阶级作出各种妥协时,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斗争,但是很不认真,很不彻底,一再向奴隶主势力作无原则的退让,妥协到令人不能容忍的地步,他们完全忘掉了“忠于自己的原则”,更谈不上动员和依靠群众向奴隶主作坚决斗争了。 其次,从各次妥协的后果来看,当时美国西部大片土地究竟应该由广大移民劳动者来享用,还是将成为培植奴隶制的地方?北部二千万自由居民是否应当继续屈从于三十万奴隶主的寡头统治等问题,是关系到美国社会历史发展方向的大是大非问题。而这几次妥协主要是有利于奴隶制而不利于资本主义发展和广大人民利益的。如密苏里妥协案所规定的对等建立自由州和蓄奴州的原则,无论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对奴隶制都没有任何威力,反而适应了奴隶制近一步扩张的要求。⑤更何况缅因州是从原来的自由州马萨诸塞州中划分出来的。北方的地盘反而缩小了。1850年大妥协案除了加利福尼亚以自由州接纳加入联邦外,其余各项都有利于奴隶主阶级。如:新墨西哥和犹他领地以奴隶州还是以自由州接纳入联邦按所谓“居民主权原则”确定,当时,这两个领地白人奴隶主占多数,所谓“居民主权原则”其后果可想而知:制定新的逃亡奴隶法更是从法律上肯定了奴隶制度的合法性;哥仑比亚特区禁止奴隶贸易但不取消奴隶制。1854年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完全废除了密苏里妥协案规定的地理界限,把本来属于禁止奴隶制的地方变成了有利于奴隶制发展的由“垦殖者多数的意志”来决定建立什么州。皮尔斯总统刚刚签署了这个法案,就有大批奴隶主及其追随者拥进堪萨斯,抢占大片地方,并且建立了奴隶制的领地政府。后来,反奴隶制的人也纷纷迁入该地,成立了自由移民政府。但是,皮尔斯总统却支持前者,指责后者是反政府的叛乱行为。于是酿成堪萨斯内战,这实际上是内战的预演。1857年的德雷德·斯科特判决案则认可了奴隶制的狂热拥护者卡尔霍恩所主张的:奴隶制是全国性的、自由制是地方性的荒谬理论,从而使奴隶制在全国范围内合法化。 马克思对上述各次妥协案的后果作了很好的概括,指出:“如果说,1820年密苏里妥协案扩展了奴隶制度在各领地的地理界限,1854年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又取消了任何地理界限,换上一个政治障壁,即垦殖者多数的意志,那么,美国最高法院则是通过1857年的判决,把这个障壁也拆掉了,从而把共和国现在和将来的一切领地从培植自由州的地方变成了培植奴隶制度的地方。”⑥ 总之,由于一系列妥协,使北部二千万自由居民继续受到奴隶主寡头的统治;对外政策上,奴隶主的利益成为指路的星辰;联邦政府被绑在奴隶主的战车上,任其驱使,严重地阻碍美国历史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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