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像有些人所认为的那样,如果当时资产阶级不向奴隶主妥协,就会造成共和国分裂的历史悲剧呢?我们不是算命先生,但是,从美国的历史传统和人心的背向来看,分裂是不容易的。 美国是一个刚刚从殖民枷锁下获得解放的新兴国家,深知团结和统一的极端重要性。尽管在各州之间、南方和北方之间存在诸多矛盾,甚至发生过多次激烈斗争。但是,国家要前进,人心思统一,始终是历史的主流。事实上,美国历史上出现过几次企图分裂联邦的活动都没有能够成功。早在1830年1月,美国参议院就西部土地分配和奴隶制等问题进行了一次激烈辩论。资产阶级一方以马萨诸塞州参议员丹尼尔·韦伯斯特为代表,奴隶主一方以南卡罗来纳的罗伯特·海恩为代表。海恩妄图煽动分裂。韦伯斯特则据理驳斥,他针对海恩鼓吹“独立”的谬论,力主加强联合,反对分裂,为维护联邦统一大声疾呼,受到很多人的热烈欢迎,连在场的杰克逊总统也深受感动。他的演说后来成为美国成千上万课堂朗读的范文。 通过这场唇枪舌剑的战斗,南部奴隶主们并不死心。三个月后,1830年4月13日,他们在一次纪念杰弗逊诞辰的宴会上密谋策划,定计拉杰克逊总统下水支持他们,正式祝酒辞和讲话都事先作了精心安排,力图证明一个州废除国会法令、破坏联邦的权威是符合杰弗逊的民主主义传统的。杰克逊一直坐在那里听着,外表泰然自若,内心却在冒火。当宴会快要结束,极端的分裂主义分子、奴隶制的顽固维护者、副总统卡尔霍恩举杯要求大家为州权干杯时,杰克逊最后站立起来,目光直逼卡尔霍恩,大声说出一句坚决有力的话:“我们的联邦--必须保全!”卡尔霍恩拿着酒杯的双手气得发抖,只好悻悻地说:“我们的自由最可贵联邦--其次!”⑦奴隶主的这次国会“发难”就这样落空了。 1832年,南卡罗来纳州的奴隶主们在卡尔霍恩的纵容下,借口税制问题,打击“州权论”的幌子,再次阴谋策划分离运动。但是,由于杰克逊总统态度坚决、措施得当,很快就粉碎了他们的伎俩,维护了联邦的统一。1861年4月,南部七个蓄奴州(后来又有四个州参加)公然扯起分裂的旗帜,宣布脱离联邦,终于挑起内战。然而,这一逆历史潮流而动的蠢举,是完全违背包括南方人民在内的广大群众的心愿的,连有些南部奴隶主也不得不承认,“据推测,每个州的人民,只有南卡罗来纳是例外,都不愿意联邦的解体,如果把前联邦的改造问题提交给全民投票表决的话,是不会得到赞成的”。⑧可见,分裂是不得人心的,统一才是人心所向。当时美国资本主义制度处在上升时期,符合历史发展的方向,反对奴隶制的斗争得到绝大多数群众的支持。而奴隶制却是阻碍生产力发展的最落后、最反动的生产关系,是历史的赘瘤,遭到人民的唾弃。只要资产阶级在斗争中团结群众,态度果断,策略正确,而不像上述各次妥协那样无原则的让步,就能取得预期的胜利。 也许有人会说,当时的阶级力量对比不利于资产阶级,因此,有必要做出妥协。这一看法也是值得商榷的。诚然,当时的行政部门和司法机关主要由奴隶主的代理人把持着,但在参议院内双方是旗鼓相当的。在众议院中,随着自由移民的不断增加,北方日益占着优势。整个形势是朝着有利于北方发展的。我们首先应该看到,人民群众是坚决反对奴隶制的,正是东北广大工人、农民、黑人和妇女构成了北部声势浩大的废奴运动的群众基础。西北部各州的迅速兴起,更是资产阶级反对奴隶制的坚强后盾。这些州的自耕农绝大多数是来自德国和英国的新移民,不象华尔街的绅士们和波士顿的资产阶级老爷那样容易被吓住。据统计,从1850-1860年的十年间,这个地区的人口增加了67%,1860年达到七百八十多万人。这些人坚决反对向奴隶主作任何妥协,他们不同意把密西西比河下游和三角洲让给异已的各州。同样,正是西北部广大居民在堪萨斯内战中,起来同边境暴徒英勇搏斗,激战数月,终于粉碎了奴隶主把堪萨斯变为奴隶州的阴谋。就是资产阶级中间也不乏有识之士,除了像杰弗逊、富兰克林和潘恩这些人很早就提出反对奴隶制度的主张以外,后来,又有温德尔·菲利浦斯、格里特·史密斯等许多人起来坚决地同奴隶制作斗争。1850年妥协案在参议院讨论时,两派斗争空前激烈,历时三百零二天,一直到反对奴隶制的总统泰勒死后,同情奴隶制的副总统米德勒·菲尔莫尔才匆匆忙忙赶在议会休会以前签署了各项妥协案。可见,就力量对比来看,资产阶级也不是没有力量同奴隶主抗争的,问题在于,美国的资产阶级生性软弱,没有也不敢依靠这些力量同自己的敌人作坚决斗争,只好在气势汹汹的奴隶主进逼面前步步退却。 第三,从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来看,在阶级社会里,只有靠斗争才能推动历史前进,不能靠妥协退让的办法。历史证明,只有两种对抗势力的斗争才是美国历史发展的动力。十九世纪二十至四十年代,北部废奴运动的兴起和发展;1833年全国性废奴主义组织美国反奴隶制协会的建立(1840年其成员发展到十五万人);1840年美国第一个要求废除奴隶制的全国性政党--自由党的产生;1846年“威尔莫但书”的提出;1848年自由土壤党的成立;1854年共和党成立;1856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弗里芒特得到大量选票;同一年的堪萨斯战争;1859年约翰·布朗起义;1860年共和党的林肯当选为总统,等等。所有这些,都是北部反奴隶制的力量日益成长壮大并与奴隶制度不断展开斗争的具体表现。正是广大群众起来坚决反抗,不甘心让别人从一个妥协拖到另一个妥协,才把美国反对奴隶制的斗争逐步推向前进,从而减少了资产阶级所犯一系列错误所造成的损失。马克思对美国内战前的几次妥协作了深刻的阐述,他指出:“这些妥协办法每一次都意味着南部的新的侵占和北部的新的让步”,可是“留心观察历史事件的人都不能不看到,奴隶主的每一个新的进展都是向他们的失败走近了一步”,“在南部被北部民主党纵容而采取的侵占行动达到这些最高峰的同时,已经有无可怀疑的迹象表明:北部的对抗性的力量已经强固起来,不久就会改变力量的对比,堪萨斯战争,共和党的成立,1856年总统选举时弗里芒特先生得到的大量选票,这一切都确凿地证明了北部已经积聚了足够的力量来纠正美国历史上半个世纪以来在奴隶主的压力下做出的错误(着重号是引者加的),使国家回到它的发展的真正原则上来”。 注释: ①摩里森、康马杰、洛伊希腾堡:《美利坚共和国的成长》上卷,天津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739页。 ②③福斯特:《美国历史中的黑人》,三联书店1960年版,第85、150;85页。 ④参见施莱辛格:《美国民主党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第53、54、57页。 ⑤按1804年联邦政府确认为的梅松-狄克逊线,自由州与蓄奴州的边界线应为三十九度四十三分二十六点三秒,密苏里妥协案规定三十六度三十分,比上述规定向南移动了三度十三分多。 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第351页。 ⑦摩里森等:《美利坚共和国的成长》上册,第56页。 ⑧转引自刘祚昌:《美国内战史》,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16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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