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联系性历史是不能中断的,正如克罗齐所说的那样,历史不是别的,而是那种联系。这意味着历史认识必然要具有联系的特性。诚然,历史认识的联系性很早就引起了从事史学研究的人们的普遍注意,但从来没有人象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样对之给以高度的重视和深切的理解。马克思主义历史观的一个重大特色就是深入历史事件的本质,探寻其内在的联系。历史本身具有广泛的、普遍的联系,既有空间的横向联系,又有时间的纵向联系,有现象之间、本质之间的联系,有事物内部的自身联系,也有各事物之间的交合联系。剑桥大学教授布里告诫道,除非我们能够“确定它们与整个现实体系的本质联系,事实的集合或事实的罗列在理论上毫无意义。”⑦历史认识是与孤立的认识方式绝缘的。 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反复强调,基本的历史联系是解决社会科学问题的最可靠、最重要的办法。历史认识的联系性为我们提供了洞察现实、预测未来的钥匙。鲁迅先生曾深刻地总结道:“历史上都写着中国的灵魂,指示着将来的命运。”⑧恩格斯也曾指出,“我们对未来非资本主义社会区别于现代社会的特征的看法,是从历史事实和发展过程中得出的确切结论;脱离这些事实和过程,就没有任何理论价值和实际价值。”⑨历史认识的联系性在发挥历史学的社会功能,探讨历史与现实的许多重大课题上,还有看重要的方法论意义。 五、宏观性历史发展的趋势只有通过对大量历史事件的分析综合,才能有所把握,因此历史认识具有宏观的特性。我们丝毫没有实际上也不可能贬低历史微观研究的价值,没有它,宏观的结果会等于零。但是,历史学必须以宏观作为自己的旗帜。只有通过宏观认识,才能看出历史上事物的运动、变化以及发生、消亡的全部过程,看出历史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从旧质态到新质态的发展,看出历史运动中量变到质变,进化与革命,历史螺旋式的发展,充满着矛盾的运动,历史现象的普遍联系以及相互关系。总而言之,可以看出历史发展的辩证法。 六、整体性英国政治史学家奥克肖特认为,历史是一个整体,或者说是一个世界,它并不是由孤立的事件组成的。这意味着一旦我们的思维框架不能包容历史的全部内容,历史之谜就永远无法解开。可以而且也必须允许对历史有点、线、面、立体的认识,也可以借助于社会学、人类学、经济学、地理学、人口学、心理学、哲学、自然科学等的理论和方法对人类社会历史作不同层次、不同角度、不同侧面的了解、透视,但是,在我们借助上述甚至更多学科的理论、方法进行研究的同时,一定要记住一个深刻的教训,任何研究都不能停留于仅仅使用某一学科的方法,停留于各学科的简单合作。现代科学已经发出这样的呼唤:整体效应大于分体之合。对历史必须进行整体认识,历史认识的一个重大特征在于它的整体性。 历史认识的整体特性与综合性相比,如果后者是金字塔,则前者是喜玛拉雅山;前者有较强的清晰度。后者有全方位的朦胧感。整体特性与宏观特性相比,如果后者是广角照相机,那么前者是X光透视机;前者把握事物的具体特质, 后者则揭示出事物的质的差别。 七、滞后性历史事件发生、发展、兴盛到消亡的全部过程需要在一定的时间跨度内进行。对一次战争或一个时代的描述、概括和总结,总要等到战争或时代结束之后才有可能,因而历史认识便带有滞后特性。滞后性是历史认识成为可能的一个要素,也是历史编纂学所遵循的一个重要原则。古代中国是世界上历史学最发达的国度,以二十六史为例,除去《史记》以及个别几部修撰起始年代不详的断代史以外,其余全是在前一王朝结束之后修纂的。这种情况大致由于两个原因,一是历史认识的整体特性要求所使然,二是尽可能避免政治权力的干扰和影响史学著作的客观性。这并不等于说任何有关当代的历史文献的形成是不可能的,也不等于说当代人纂写当代史的价值是低下的。事实与之恰恰相反,只不过所有这些文献和著述相对后来的整部断代史来说只能都是微观的、局部的。 历史学的对象是整个逝去的人类世界。如果以海平面为准来划分历史与现实的界限,那么历史便是海平面以下的世界,表面上历史与现实分属两个世界,但一旦现实的航船失去对历史的了解,无疑会遭到触礁沉舟的下场。历史认识滞后特性的意义就与上述比喻一样,它限定历史认识的范围与对象,规定逆向思维的定势。正是这一特性决定了历史学的价值是潜在的,但同时是巨大的。滞后的特性不等于倒退的特性、落后的特性,其中蕴含着认识跃进的动力,如同田径运动中的跳高,后退是为了跃过理想的高度。 八、模糊性历史学留给人们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它在许多问题上模糊不清。克罗齐说:“整部历史,甚至与我们最接近的近代欧洲都是模糊的。”“谁能真正说得清决定法兰西的一个丹东或罗伯斯庇尔、一个拿破仑或亚历山大的动机是什么呢?在活动的本身,即活动的外化方面有多么多的模糊的空白之处啊!”⑩谁都可以举出大量的、确凿的例子来证明历史认识的模糊性,记得就这一问题,学术界在前几年也曾进行过一定的探讨,结论是明显的。历史学有着自身存在的严重弱点,历史认识存在着模糊性。历史认识的模糊性启发我们去进行一种新的史学实践,需要对以往企图把历史原原本本、完完全全恢复出来的研究工作提出深刻的反思。历史科学在总体上是不可能达到自然科学所能达到的那种精确状态的。但这一点丝毫不影响历史学成为科学,历史认识的模糊性、朦胧态并不妨碍揭示历史发展的总趋势,勾勒历史演化的粗线条,认识功能与目的是协调的、一致的。模糊性和朦胧态蕴含着创造的力量,往往使人们爆发出思想的火花,激发起聪明和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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