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几身居史职,希望“勒成国典,贻彼后来”,如此既可为国家建功立业,又可使自己书名竹帛,所谓兢兢业业献身于史职的史志、史道,全在此矣。然而,小人当道,是非无准,真伪相杂,直道不存。在这种情况下,刘知几要求退出史馆,走自己的路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现实教训刘知几,要做个正直的史家,在监修制度下,一无权二无势,而“身居廨宇,迹参僚属”,是断难成功的。所以他说:“昔丘明之修《传》也,以避时难;子长之立《记》也,藏于名山;班固之成《书》也,出自家庭;陈寿之草《志》也,创于私室。然则古来贤俊,立言垂后,何必身居廨宇,迹参僚属,而后成其事乎?是以深识之士,知其若斯。退居清静,杜门不出,成其一家独断而。”(《史通·辨职》)可见,刘知几要求退出史馆,私撰《史通》以见志,不是头脑发涨,而是认真总结一家独断之学的经验,认真体察现实史馆给修一家之言诉史书带来的难以克服的障碍之后,定下了理性的果断的决心,并付之实践。这既不是义气用事,亦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一种崇高的历史责任感、历史自觉性的驱使。刘知几终于挣脱了史馆套在他身上的绳索,虽说宰相没有接受他的辞呈,但他的思想早在上辞呈前就基本解脱了,这就是伟大的自觉的决择,走自己的路,走一家独断之路。果然,他在中世纪的盛唐时代,独树一格,继承古代史家的光荣传统,闯出一条新路开辟了史学新天地。刘知几之所以成为中国史坛上的一颗耀眼的明星,大概就在于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