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佑出身于门阀士族,《通典》又以百卷之巨叙述沿革礼和开元礼,从这两点来看,杜佑有重礼的一方面。但杜佑的重礼,并非陶醉于礼,更不是迷恋于礼的繁文缛节。《礼三十四·沿革三十四·宾礼一·总叙》说:“自古至周,天下封建,故盛朝聘之礼,重宾主之仪,天子诸侯,卿大夫士,礼数服章,皆降以两。秦皇帝荡平九国,宇内一家,以田氏篡齐,六卿分晋,由是臣强君弱,终成上替下陵,所以尊君抑臣,列置郡县,易于临统,便俗随时。滞儒常情,非今是古。《礼经》章句,名数尤繁,诸家解释,注疏庞杂。方今不行之典,于时无用之仪,空事钻研,竞为封执,与夫从宜之旨,不亦异乎!”在这里,杜佑从历史上说明了宾礼是怎样产生的,进而说明了宾礼是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们的事情。自秦统一后,实行郡县制,这种宾礼也就变得不像原先那样重要了。他不赞成人们热衷于“方今不行之典,于时无用之仪”,认为这同“从宜之旨”是大相径庭的。可见杜佑对礼的解释,一是包含着朴素的历史主义成分,二是显示出明确的批判精神。上文所提到的他对祭尸礼的看法,在性质上也是如此。这跟他自己郑重表明的“不为章句之学”是表里一致的。由此可以证明,杜佑对于礼,也有严肃批判的一方面;在这一点上,我们过去对《通典》的认识是不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