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1941年的“赫斯事件”
1941年春夏间,在战火纷飞的欧洲上空又笼罩着一片更大规模的战争乌云。华盛顿、伦敦都先后告诉莫斯科说,希特勒要进攻苏联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签订尚不满二年,希特勒那么快就撕毁条约?苏联将信将疑。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使全世界大吃一惊”的事件。5月10日, 希特勒的副手赫斯隻身驾机飞往同德国处于交战状态中的英国,是为“赫斯事件”。赫斯的出走轰动一时,弄得柏林十分尴尬,伦敦莫名其妙,莫斯科疑虑重重,华盛顿至为关注。 赫斯事件是一个历史插曲。但透过此事,人们可以窥视到希特勒对英战略的一个轮廊,以及他的世界战略和野心。然而,这样一件活生生的历史事件,一开始就给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以至成了“历史之谜”。谜在哪里呢?有的说赫斯的行动是神经错乱的结果;有的说是去执行希特勒的使命寻求英德妥协的;有的说赫斯是因为失宠而出走英国的;据说国外近年来甚至有人在“考证”,说飞往英国的是假赫斯,真赫斯已掉在海里,如此等等。后一种说法纯系哗众取宠,是故意制造一种耸入听闻的“奇案”以满足某些西方读者的猎奇胃口。如果说,目前尚关在西柏林施潘道监狱里的唯一的一名纳粹战犯是假赫斯,盟国军事法庭岂不是要予以平反?无疑,过多的注意这类“考证”势必把严肃的历史讨论引向歧途。上述诸种说法中流传较广,以至影响当时人和后人正确评价赫斯事件的一种不可忽视的说法,倒是赫斯“精神病”说。当时的各国舆论,特别是德国的电台、报纸及至纳粹高级官员曾大肆宣传说,赫斯神经不正常,这样,就把事情真相给搞混了。如果说赫斯飞英之举是神经错乱的结果,那当然不屑一谈。赫斯事件也无非只为历史留下一个笑料,说第三帝国的副首领是个疯子。如果不是精神病,那么身为希特勒的接班人的赫斯,选择这样一个时刻,采取这样一个非同寻常的行动,那就值得认真看待了。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呢?先让我们看看“精神病”说究竟是谁先提出来并且又是如何流传开来的。 (一) 最先提出赫斯神经错乱说法的不是别人,而是纳粹最高统治集团。赫斯抵英后的头几天,英国有意不发公报,不透露详情。这使希特勒恐慌异常,坐立不安。他说:“当我说赫斯并不是以我的名义飞去的,整个事情并非背着我的盟友搞的某种阴谋,这又有谁能够相信呢?”①他害怕盟友由此可能改变政策,从而打乱他的侵略计划。戈林向希特勒献策说:“如果赫斯抵达英国,就会给英国人提供一个绝好的宣传机会。我们必须在他们就此可能做出任何事情以前,抢先发表公报,把事情公布出去。”希特勒遂叫人起草一份公报,下属共起草了七份不同的草稿,希特勒全不满意。最后,他叫新闻顾问奥托·狄特里希草拟,指示说措词要谨慎而又含糊,“必须要有足够的伸缩性,要允许收回或改变”,其中要包含涉及“精神病”的内容。他说,“这是赫斯本人建议的”②。5月12日晚,幕尼黑电台广播了这份公报,宣布说: “纳粹党正式宣布,党员鲁道夫·赫斯因连接多年患病,曾严格禁止他进行飞行活动,但他违抗命令,居然又对飞机着了魔。” “星期六,5月10日,赫斯再次从奥格斯堡驾机飞行,迄今尚未返回。” “他走后留下的一封信不祥地表明,他患有精神错乱而引起的精神病的迹象。令人不安的是他成了幻觉的牺牲者。” “元首马上下令逮捕党员赫斯的副官。他对元首的命令是完全知道的,但他违抗命令,对赫斯的飞行活动不予任何注意,既不阻止,又不报告。” “鉴于上述情况,有必要考虑到党员赫斯可能跳出飞机,也可能遇到了意外情况。”③ 就在上述这份纳粹德国的正式公报中第一次出现了赫斯患有“精神错乱”和有“精神病迹象”的字眼,值得注意的是,这是希特勒下令这样宣布的,而主意据说的赫斯本人在出走英国前就和希特勒说好了的。公报确实做到了希特勒所要求的“含糊”而有“伸缩性”。接着,5月13日,里宾特洛甫又奉希特勒之命,匆匆赶往罗马,告诉墨索里尼说,“赫斯的身体和精神有病,是和平主义幻觉的牺牲者。为希望促进和谈,他到了英国。因此,他不是叛国者;因此,他不会讲什么;因此,[英国]利用他的名义讲些什么,或发表些什么,全是伪造的。”④差不多同时,德国驻莫斯科大使舒伦堡也奉命告诉苏联领导人说,赫斯是疯子。随后,德国报纸就大肆宣传赫斯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神经错乱的、头脑糊涂的理想主义者”,“是生活在幻觉之中。”⑤ 其实,上述这种笨拙的做法是骗不了任何人的,甚至在法西斯盟友中,在纳粹统治集团内部也没有任何市场。意大利外长齐亚诺听了德国公报后说:“我不隐瞒,我怀疑这场表演的真实性。”意大利驻德国大使阿尔非里更是直截了当地说:“把真相搞乱的是柏林的高层小圈子。”⑥赫斯出走后,戈林找有关的飞机工厂负责人和飞机设计师麦塞斯米特问话,责问他为什么随便让人把飞机开走。麦塞斯米特回答道:“赫斯不是别的什么人,他是副元首。”戈林斥责说:“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个古怪的狂热之徒。”麦塞斯米特回敬说:“我怎能想象,居于第三帝国领导集团如此高位的一个成员居然是一个狂热之徒?如果情况果真如此,元帅先生,那么你早该设法叫他辞职”。⑦戈林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作罢。赫斯事件公布后,德国就有人挖苦地问:“你是否知道,统治我们的是一群精神错乱的人?”⑧ 纳粹统治集团很快意识到,这样做是弄巧成拙,在政治上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第三帝国让一个疯子长期充任副元首岂非不给人提供笑柄?希姆菜因此而无可奈何地说,现在要想做任何弥补工作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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