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1941年的“赫斯事件”(4)
另一方面,为牵制英美的力量,防止英国从背后打击自己,希特勒又怂恿日本南下进攻新加坡。希特勒告诉日本外相松冈说,最可行的办法是“坚定的向英国发动进攻,比如日本突然占领新加坡。类似的其他机会不可能马上出现,因此,日本应立即行动”。(30)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还露骨地向松冈暗示,德国即将进攻苏联。希特勒的如意算盘是希望利用日本势力的南下,把英美的注意力从大西洋引向太平洋。 当然,希特勒所以要和英国取得暂时的妥协,根本的也还是鉴于纳粹德国自身力量的限度。敦刻尔克一役后,德国陆军的疯狂气焰不可一世,竭力鼓动一举打掉英国,但希特勒讲起话来仍是斟字酌句,留有余地。原因何在?凯特尔说,“皇家空军和占绝对优势的皇家海军却是不容忽视的因素”(31)。按入侵英国的“海狮”计划,德军第一波次要横渡十个师的兵在英国本土登陆,第二波次要横渡六个装甲师、三个摩托化师,第三波次九个步兵师,第四波次八个师。要运送这样一支庞大的部队及装备横渡英吉利海峡,估计需要征集一百五十艘运输船,三千多艘驳船、拖船。而当时德国,一是担心难于搜集到足够数量的船只;二是即便有了拖船、驳船,那些平时只能在内陆河里航行的船只,若在二、三海里风速下横渡海峡,就无法控制;何况德国也不能派遣足够的海军舰艇去护航。面绝对优势的英国皇家海军,希希特勒供认:“我们小小的海军只及敌人的15%,驱逐舰只及敌人的8%,鱼雷快艇只有它的10-12%”(32)。他自知,在陆上他尚可称雄一时,在海上则是难以横行的。他曾坦率地对伦斯德元帅说:“在陆地上我是一个英雄,在海上我是一个懦夫。”(33) 面对海上力量对比如此的劣势状况,如要入侵英国,希特勒所要冒的风险是非同等闲的。他害怕,一旦失败,不但会招来巨大的损失,动摇他的威望,而且“会失去和英国循外交途径解决战争的最后机会”(34)。因此,在把英军赶出欧洲大陆以后,希特勒的目标仍然是争取和英国化干戈为玉帛。了解内情的纳粹党徒都相信,“希特勒不但希望和西方媾和,而且要劝说英国政府和德国一起进攻俄国。”(35)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在击败美、苏,特别是在入侵苏联得逞以前,争取和英国谋求一项妥协的安排是希特勒权衡各方利弊,经过深思熟虑谋划出来的。正是鉴于这样的考虑,1940年夏天,希特勒在大叫大喊入侵英国的同时,背地里却积极准备挥戈东进入侵苏联。就在发布“海狮”指令后的二个星期,即7月31日, 希特勒在秘密军事会议上作出决定:“俄国必须在1941年春予以消灭。摧毁俄国要越快越好。……唯有在狠狠一击之下,把俄国的支柱砍倒,入侵的目标才能实行。”(36)后来只是由于南斯拉夫人民和希腊人民的反法西斯斗争打乱了希特勒的侵略步骤,才被迫把入侵计划推迟到1941年6月。随着入侵苏联日期的日益逼近,为避免东西腹背受敌,希特勒就加紧对英国的和平活动。希特勒的亲密伙伴赫斯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走英国的。 (四) 赫斯抵英后,竭力想争取实施希特勒的主要目标,即设法把英国拖出战争。他告诉哈密尔顿公爵说:“他肩负着一项人道的使命,德国并不想打败英国,而是希望停止战争。”他又说:“英国在利比亚获胜的时候,他并不想作这次旅行。因为他认为当时他的使命会被看作软弱的表现。而现在德国在北非和希腊取得了成功,他就乐意前来”。他把使命的意图和选择的时机交待得清清楚楚。赫斯向英战时内阁成员西蒙勋爵提出:“解决的办法是,英国应该让德国在欧洲自由行动,而德国让英国在帝国范围内完全自由行动。”条件是英国“应归还德国前殖民地作为其原料的来源。”赫斯向英国人谈的是希特勒早就形成的思想。比弗布鲁克勋爵后来告诉斯大林说,赫斯希望哈密尔顿公爵及其他亲德的英国友人“推翻邱吉尔,成立一个愿意与德国缔和的新政府。然后,根据赫斯的计划,德国在英国的协助下进攻俄国,这会使老百姓一致喝采”(37) 然而,赫斯错误估计了国际形势,低估了英德矛盾的性质,过高估计了英国贵族的权力,过低的估计了邱吉尔及其战时内阁的抗德决心和勇气。鉴于张伯伦推行绥靖政策致使希特勒各个击破的策略能得逞于一时的教训,此刻的英国政府已认识到联合起来共同抗德的重要性,并多少也已识破希特勒妄想入侵苏联得逞后再回师大举进攻英国本土的阴谋。此刻,甚至连原来亲德的哈密尔顿公爵也已服役参加对德战斗。他告诉赫斯说,选择和平的时机应在战争尚未打起来以前,现在已为时太晚。所以英国政府并没有上赫斯的当,而是把他作为战俘关押了起来。此时的纳粹统治集团除了错误估计国际形势,除了估过低计此刻英国全民抗击法西斯主义的决心和除了艾登所说的,他们对国外的无知以外,这就叫做唯心主义的利令智昏,而孤注一掷是法西斯睹徒贯有的冒险行径。 赫斯未完成使命而成了阶下囚。希特勒在全盘战略上输了一着。西线的防务未能巩固下来,在向东挺进时仍然受着腹背受敌的威胁。而此刻,希特勒射向东方的箭已在弦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铤而走险,按原定计划向苏联冲去。虽然如此,希特勒对英国依然存有幻想,行动上仍留有余地。认为一旦他入侵苏联并旗开得胜,英国人就会同他言归于好,一起加入他的反共十字军。他说:“当巴巴罗沙作战开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屏息以待,决没有人敢妄事批评”(38)然而邱吉尔却针锋相对地回敬说:“如果希特勒妄想他对苏俄的进攻,将会使决心消灭他的伟大民主国家的目标有丝毫偏离,或者会使他们的努力有丝毫松懈,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就在纳粹铁蹄踏进苏联领土的当天,邱吉尔庄严宣布:“任何对纳粹帝国作战的个人或国家,都将得到我们的援助。任何跟希特勒走的个人或国家,都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我们的政策,这就是我们的宣言。根据以上理由,我们将要对俄国和俄国人民进行我们能够给与的一切援助”。(39)希特勒入侵苏联,使英国摆脱了单独作战的困境,从反面促进了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进一步形成,而希特勒自己则进一步陷入没顶的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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