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亚历山大从公元前334年开始东征，在9年的时间内建立了东抵印度，南极埃及、波斯湾的地跨欧亚非的亚历山大帝国。关于他的军事才能，史学界一致肯定，这里不再赘述。亚历山大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也是一位有谋有识的政治家。在远征过程中，亚历山大坚决镇压了那些顽强抵抗地区的人。在攻陷了腓尼基的沿海城市推罗后，他将当地居民8000人杀死，3万人卖为奴隶，在小亚细亚的哈利卡纳苏城， 巴克特里亚，中亚的塔内河和印度的许多地方，他把造反和纵火者，当场抓住，有的杀光，有的贬为奴隶。这种政策对被征服地区起了震慑作用。但是，在一些民族意识浓厚的地区，他并不都以一个征服者、霸权者的姿态出现，而采取了友好稳重的温和政策。公元前333年伊苏战役时， 亚历山大对被俘的波斯国王大流士的眷属，不仅没有侮辱她们“还以她们原有的头衔王后、公主称呼她们，对她们的殷勤礼遇跟大流士在位时一模一样。”〔12〕感动的大流士对天大声疾呼“亚历山大对我的母亲、太太和子女们的恩惠，我希望众神会酬答他。我向他伸出这只右手，作为感谢他的表示。”〔13〕波斯帝国统治200余年， 传统势力影响很大。亚历山大优待俘虏的目的，是为了收买波斯人心，分化瓦解敌人。在印度，波拉斯国王的战象队，曾使马其顿骑兵大吃苦头，但为了争取这支庞大的军事力量，亚历山大在发动了强大的攻势之后，向波拉斯劝降，把波拉斯原有王国的主权交还给国王，此外，甚至比原来国土更大地区也划给他。〔14〕一些统治人物大部分为亚历山大的高官厚禄所俘虏，成为他忠实的信徒。
    最初，亚历山大为了稳定在新征服地区的统治秩序，把一切反波斯力量联合起来，采取了兼容并蓄的政策，允许一些地区的民主政策继续存在。但是，随着帝国领土的不断扩大，亚历山大敏锐地感觉到建立君主专制制度的必要性。大流士被杀后，他正式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与此同是，还模仿东方君主的穿戴服式，命令周围的臣民对他行叩拜礼。但是这种做法引起了许多留恋马其顿旧制度的将领和士兵的强烈不满和激烈反对。为了树立专制君主的威严，亚历山大先后杀掉了老将巴门尼奥父子、他的老师亚里斯多德的侄子卡力斯特和救过他性命的克利托将军。亚历山大这种顺应历史潮流的行为，曾得到拿破仑的肯定。他说：“他杀巴门尼奥是一点都不错的，因为那是一位头脑硬化的人，认为不应该舍弃希腊的风谷习惯。”〔15〕
    为了扩大帝国统治的社会基础，亚历山大竭力促进马其顿和东方融合的政策。当时亚历山大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他的旧部在接受东方专制制度上和他发生的矛盾。为此，首先，他积极倡导马其顿人和东方女子结婚。恩格斯说：“婚姻是一种政治行为。”〔16〕亚历山大实行通婚政策的目的，是使东方的风俗习惯渗进希腊人的日常生活，以缩小当时的矛盾，有利于他和他的旧部之间关系。由此可见，在政治上，亚历山大并不想把东方人希腊化，而是希腊人东方化。这种企图消灭民族矛盾的主观目的，是应该肯定的。其次。为了补充一批能够并且也习惯于听命于专制王权的官僚和军队，亚历山大大量引用波斯人做官和吸收他们参加军队。这项政策虽然也引起了马其顿军人的不满，但他还是果断地实行了。事实上，在亚历山大的混合政策下，这些波斯军人也都对他俯首听命，没有做出反抗希腊人的重大举动。
    亚历山大在武力征服的同时还进行精神愚弄，对宗教采取宽容和利用政策。征服埃及后，他立即前往利比亚去拜访阿蒙，并将大量财物赠与神庙。埃及祭司感激之余便宣布他为太阳神的儿子，法老的合法继承人。拿破仑对此肯定道：“亚历山大去祭拜阿蒙神是一种伟大的政治行动，因此他也就征服了埃及。”〔17〕在耶路撒冷，亚历山大皈依了犹太教的耶和华神的信徒，在巴比伦城，他派人把巴比伦最崇拜的拜尔神庙重新修建起来。由此可见，亚历山大没有固定的宗教信仰，但最懂得利用信仰操纵民心。综上所述，亚历山大的统治政策，适应被征服地区的形势。
    三
    关于亚历山大一生事业的意义，史学界历来众说纷纭。“一些人把他看作历史上叱咜风云的人物之一。另一些人认为他的天才仅限于军事策略和组织能力方面，否认他对于人类做出了无比重大的贡献。”〔18〕笔者认为，虽然亚历山大远征是侵略性的，但是，他对希腊文化的传播和移植，使东方的世界更为希腊化。他的文化帝国比军事帝国更为长久。亚历山大的文化帝国是与他的政治帝国相联系的。如果说这个帝国政治上东方化了，那么，帝国在文化上则是希腊化了。为了统治这个庞大的帝国，他不但对许多地方的宗教习惯与社会风俗都加以容纳，而且也将若干希腊文化带了进来，虽然在他以前，巴比伦尼亚和埃及早已有了为数可观的希腊人，但是，只有他的雄才大略，才便古希腊文化得以发扬传播，在欧洲和东方的影响得以经久不衰。一些史学家总是片面强调亚历山大东征的侵略性和破坏性。但是，任何事物都要放在一定的时间、地点、条件中去认识。早在腓力二世时期，希腊各城邦奴隶主便在林斯会议上支持腓力二世宣布了向波斯进军的计划。这场侵略性的战争迟早是要发生的。亚历山大只不过是腓力二世东征计划的执行者。战争是阶级社会常有的现象。在奴隶社会里，由于科学技术比较落后，战争的武器也较原始，杀伤力不强，战争的破坏性是不能同近现代战争相比的。因此笔者认为。评判发动这场战争的是非，不是研究亚历山大远征的关键。亚历山大在远征中的个人意图、才能和智慧的表现才是评价亚历山大的主要依据，而远征所造成的后果和影响，则是我们正确认识亚历山大远征的标准。
    亚历山大远征使大量的希腊人来到了波斯帝国各地。他远征时“随行的人员很完备，包括自然科学家，测量学家，历史艺术家等等。”〔19〕这些人在吸收学习东方文化的同时，也将希腊文化传播到了东方。亚历山大率军到达波斯帝国东部时先派人勘察主要的道路，进入埃及，“他还派遣一队专人去探采尼罗河的资源，也拨了大笔经费资助各种研究。”〔20〕军临印度边境时，他派海军大将尼尔侦察伊朗高原以南的印度沿岸。这些调查研究积累了许多原始资料。
    亚历山大对学者非常器重，从印度返回巴比伦时，“他捕获了十名印度哲学家，因为他们曾经最积极地劝促萨巴斯反叛，为马其顿人带来困扰。”〔21〕他不但没有处死这些哲人，反而释放并赠送了他们许多礼物。亚历山大对东方各地学者的尊重，无疑有利于文化的繁荣。
    亚历山大在远征过程中，在一些战略要地和交通要道上建立了许多以亚历山大命名的新城。在这些新城里，不仅置有马其顿长官，武装驻防军，希腊军事移民，而且还居住着各族居民。它们后来逐渐发展成为经济和文化的中心。亚历山大注意发展被征服地区的经济，将战争中缴获的资金投入生产。在攻陷了波斯都城珀塞波利斯和旧都帕萨尔加德后，不但让藏于王官里的大量金钱在市场上流通，而且还用于兴建若干庞大的公共设施。他不仅在希厝和西亚之间实行统一币制，还采取措施改革以往的税收办法。这些财政方面的改革措施，对于贸易的发展带来了积极的影响。此外，亚历山大还组织人力考察幼发拉底河，疏通河道，兴修水利。他在帝国的都城巴比伦附近开壁了一个大港，可停泊一千艘船只，并附设有船坞。这些措施虽然都是为军事远征和政治统治服务，但是它们的客观作用还是应该肯定的。我们认为，亚历山大帝国的建立，便利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使古代东西两方的智慧合炉而冶，形成“希腊化”时期的科学和艺术的昌盛。
    亚历山大一生短暂，但业绩辉煌。他被誉为“西方名将中的第一人”〔22〕，阿匹安把他的统治比拟为一道闪亮的电光，如此光耀夺目〔23〕我们认为，虽然他留给后世的印象，是一个军事征服者，但是他的思想，却是一个人类的理想主义者。亚历山大远征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的融合，开创了世界史上一个高度文明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