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米亚的凯尔特文化影响,早自哈尔施塔特时期起,以至整个拉登时期,就一直相当繁盛。波希米亚(Boihaemum)之名,即源自本地极具影响的凯尔特部落波伊人(Boii)。在波希米亚北部和摩拉维亚住有沃尔卡部落的特克托萨季人,(注:参阅马尔科姆·托德:《北方蛮族(公元前100年-公元300年)》(Malcolm Todd,The Northern Barbarians,100BC-AD300),纽约1987年版,第31页。)摩拉维亚或斯洛伐克一带还居住着从事铁矿开采的科蒂尼人(Cotini),他们分别向萨尔马特人和讲日耳曼语的夸迪人(Quadi)纳贡。(注:参阅塔西佗:《日耳曼尼亚志》中译本,商务印书馆1977年版,第77页。)在整个波希米亚地区出土的铁制武器、工具、各种工艺品和金银小币,反映了凯尔特文化的突出成就。此外,在波希米亚的斯特拉多尼采、扎维斯特,摩拉维亚的斯塔尔赫拉迪斯科等地兴建的城镇,兹布拉斯拉夫郊外的堡垒体系,也都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迨至拉登文化中晚期,随着铁器的传布和经济的发展,凯尔特人与日耳曼人的力量对比渐生变化,兼以人口压力或自然灾害的影响,日耳曼人开始不断扩张,迫使日耳曼尼亚的凯尔特人纷纷向南、向西退却。人们所了解的公元前几个世纪凯尔特人在欧陆的分布偏重于高卢、意大利等地的格局,恐怕和此种压力引起的迁移有关。波希米亚的部分波伊人,曾辗转迁往意大利,公元前58年又有分支会同赫尔维蒂人(Hervetii)再迁高卢。残存于多瑙河以南的波伊人,于约前50年被达西亚国王布雷比斯塔消灭。而留居波希米亚故土的波伊人,则在前8年被入据的日耳曼族系马科曼尼人所逐,其最终结局便是走向后来的“斯拉夫化”。(注:弗兰克·A·克米耶托维奇:《古代斯拉夫人》(Frank A.Kmietowicz,Ancient Slavs),威斯康辛1976年版,第116页。) 凯尔特人的活动地域,还向东延伸到今波兰和东欧其他地方。在波兰,位于古老“琥珀之路”上的伊诺弗罗茨瓦夫附近的克鲁查扎姆科瓦和亚尼科沃,分别发现有两处凯尔特人进行宗教祭祀活动的圣所遗址。(注:弗兰克·A·克米耶托维奇:《古代斯拉夫人》(Frank A.Kmiet-owicz,Ancient Slavs),威斯康辛1976年版,第116页。)据说,凯尔特人优良的制陶技术曾对波兰地区产生过重要影响,西里西亚的新塞雷克维亚、克拉科夫附近的韦西亚茨和伊戈洛米亚等地,都发现过一些位于城镇中的制陶中心遗迹。(注:弗兰克·A·克米耶托维奇:《古代斯拉夫人》(Frank A.Kmietowicz,Ancient Slavs),威斯康辛1976年版,第117页。)凯尔特语的类似词汇,象烧制陶器的窑、陶轮,还有炼铁、手磨、铁犁、大镰刀之类,也都伴随有关技术和器具的引入而为斯拉夫语所借鉴。(注:弗兰克·A·克米耶托维奇:《古代斯拉夫人》(FrankA.Kmietowicz,Ancient Slavs),威斯康辛1976年版,第116页。)波兰境内曾发现过大量拉登文化时期的物品,据信,凯尔特移民恐怕正是担负这种传播的中介。(注:参阅马尔科姆·托德:《北方蛮族(公元前100年-公元300年)》(Malcolm Todd,The Northern Barbarians,100BC-AD300),纽约1987年版,第31页。)在凯尔特文化影响方面,波兰南部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地区。据语言学家推断,当地一些河流的名称似乎也同凯尔特语的影响有关。(注:参阅马尔科姆·托德:《北方蛮族(公元前100年-公元300年)》(Malcolm Todd,The Northern Barbarians,100BC-AD300),纽约1987年版,第32页。)克拉科夫和普热梅希尔附近有几座突兀于地面的高大丘墩,其中最出名的是克拉库斯墩和万达墩。按传统说法,系由本地斯拉夫居民在约7世纪时为纪念民间英雄而筑。但波兰学者雅努兹·科特拉切克则认为,这些丘墩的建造者并非斯拉夫人,而是年代更早的凯尔特人,其作用起初可能是凯尔特祭司德鲁伊德的天象观测台,尔后则作为举行宗教仪礼的场所。(注:弗兰克·A·克米耶托维奇:《古代斯拉夫人》(Frank A.Kmietowicz,Ancient Slavs),威斯康辛1976年版,第117页。)波兰和中东欧其他地方残留的凯尔特人日后湮没于史,恐怕不能仅仅归咎于一般意义上的尽行外迁或遭绝灭,而更可能是融入当地人数众多的土著居民了,具体说来,即不外是斯拉夫化了。 由波兰往东,凯尔特人的足迹一直可以追寻到乌克兰境内。据有关碑文记载,位于希巴涅斯河(今南布格河)口的希腊化城邦奥尔比亚(今尼古拉耶夫附近),在公元前3世纪曾遭受过凯尔特人的进攻。事实上,在南俄一带已经发现了凯尔特人的一些物品,究竟是由与之有交往的日耳曼人携来的,还是活跃于色雷斯或波希米亚的凯尔特人向东推进存留的遗迹,尚无法肯定。但凯尔特人有可能确如古代地理学家所认定的,曾向东抵达过密俄提斯湖(今亚速海)附近,(注:参阅亨利·于贝尔:《凯尔特人的辉煌与没落》(Henri Hubert,The Greatness andDecline of the Celts),伦敦1934年版,第44-45页。)这也许是凯尔特世界最僻远的界限了。 广布在中东欧及小亚一带的凯尔特人,是这个庞大的欧洲古代民族集团中颇堪瞩目的一部分。大概囿于地理位置的偏远寡闻,古代作家笔下有关他们情况的记述,远不如对他们在西欧的同胞来得丰满而系统。虽则如此,仍见残留下了不少珍贵的片断。同时,依循着其他考古学、人类学、文化学和地名学一类的发现与研究成果,人们也还是可以约略描摹其粗犷的原貌。由于中东欧及小亚的所处及邻近之地,多系罗马帝国晚近征服的行省或域外蛮邦,偏离中枢要衢,因而罗马化的程度比之西欧也相对较弱。十分自然,从历史演进的终局来看,这里的凯尔特人主要不是被罗马人融化,而是分别汇入了当地的其他各种民族,混化于伊利里亚人、达西亚人、色雷斯人、希腊人、弗里吉亚人,以及日耳曼和斯拉夫族系的茫茫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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