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大旱,钱塘江水位下降,沙涨了上来。顺治三年(1646)六月初一,清八旗骑兵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一举突破钱江防线,将鲁王的军队冲得溃不成军。江上失守了,继而绍兴也失守了。“大事去矣!”陈函辉感慨万千,他恨鲁王政权中“无穜、蠡之才,而有嚭、同之佞”。掌握不了大局的鲁王和陈函辉只得向台州方向退却。 没走多远,他们就遇上了方国安、马士英、阮大铖的军队。这些早怀异心的鲁王旧将士挟持了鲁王,他们的如意算盘是在不得已时将鲁王当作礼品献给清军,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一路上这伙人无恶不作,烧杀掠抢,所经之地留下的惟有焦土和哭声,他们真是比土匪还要土匪。在过天台时,幸亏有个叫张文郁的茅园(今莪园)村人倾其所有家财“犒军”,整个天台城才得免于这次兵难。六月初六日,这伙土匪一样的南明兵进了台州城,他们见人就杀,见物就抢,见房就烧,临海城里火光烛天,哭声震地。到六月初八日清军追到临海,仅仅两天时间,台州城里的房屋已被烧毁十之七八矣。 清军来之前,方国安等挟持鲁王逃到黄岩,或许是天意吧,方国安派去看守鲁王的兵士病了,鲁王乘间得脱魔掌。由于不熟悉路途,又只能昼伏夜行,防备方国安及清军搜捕,到七月初一日,鲁王才辗转逃到海门(椒江),都督张廷绶接着,安排他在参将署住下,并派人与石浦游击张名振联络。张名振派中军方简驾船到海门迎接鲁王到石浦南田。鲁王出海后,虽有几次与郑成、张煌言等一度占领过临海、健跳等地,也攻打过吴淞、瓜洲,甚至兵临南京城下,但终成不了气候,最终还是失败了。 陈函辉与鲁王失散后,间道来到天台,再绕道寒岩寺,于六月初七日连夜渡过小海门,来到朝天门外。此时天尚未明,因时局纷乱,城门紧闭,陈函辉喊破了嗓子,城上的人也不敢开门。此际陈函辉想起自己一生的遭际,真的是让人心灰意冷,于是大哭一场,返身上了云峰山。在山上,时常有某某被清军杀了,某某又被戮的消息传来,更让陈函辉觉得前途渺茫,于是他自序了《小寒山子年谱》、自作祭文《云峰山埋骨记》,写了给亲友的诗书百余函。最后作《绝命词》六言八章,其中“生为大明之人,死为大明之鬼,笑指白云深处,萧然一无所累”表达了自己的心迹。于六月庚寅日自缢而死。惜哉,一代英才就如此消逝了。后来论者也认为“惜乎不留身有为,竟入山而死。” 张廷绶和李唐禧都驻在海门,那时临海客军云集,如谷文元,宗室尝氵妾、李础等均驻台州,这些客军平常就横行无忌,鱼肉百姓。江上兵溃的消息传来后,客军更是军心涣散,毫无纪律可言,光天化日之下奸淫掳掠。负有治安责任的张廷绶派出队伍,于中津桥一带堵住客军,双方短兵相接,恶战一场,鲜血染红了中津桥。 送鲁王入海后,张廷绶本想再等等陈函辉的消息再作下一步打算,李唐禧说:“敌兵已逼,不如偕我早死,徒杀士卒,无为也。”廷绶考虑到时局,也只好点头同意,于是他们各自遣散自己的部队,“袍笏兀坐营门。”清军到了海门,劝廷绶投降,廷绶昂首挺胸,绝不低头屈服,最后被杀害了。方国安在黄岩投降了追上来的清军。但是,随着清军进入福建,朝秦暮楚的方国安又不安分了,最终被清军砍了脑壳,得到了一个叛徒应有的下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