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的梦想以噩梦惊醒 飞行员这个让姑娘们想入非非的职业兵种,战争期间的死亡率远高于骑兵和步兵。他们看上去是发达工业时代的空中骑士,但航行以生死作句读,他们的人生只有两种可能,风光无限地活下来,或一去不回。 宫崎骏的《起风了》里也有青梅竹马的爱情,但最后的落点是男主角在战争中破灭的梦想,这梦想里有爱人,有青春,也有飞行,人类飞翔的美梦,沦为被战争割裂的噩梦。早年的《红猪》和《起风了》是对应,红猪宝哥宁可做猪,不愿重回人类社会的秩序,在那里,他所拥有的只有战争中惨烈的记忆——飞机在亚得里亚海上坠毁,战前的同伴一个个葬身于蓝天,在1912年照片上青春飞扬的年轻面孔,苟活下来的只有变成了胖猪的他。宫崎骏是一个对“飞行”有执念的导演,在《红猪》和《起风了》这两部最个人化的电影里,飞行既是童真的梦想,也是被战争诅咒的噩梦,这个主题也回旋在更多和一战有关的电影里。 一战的爆发带动了飞机制造技术的突飞猛进。1914年夏天战争开始前,法国制造的军用飞机数量在400架左右。到1918年11月,这个数字已经膨胀到6万架,6万架飞机大多在战场上坠毁,被炮弹击中的机身在空中着火,没等坠落到地面就会散架,脆弱得像火柴盒,更脆弱的是坐在驾驶舱里的飞行员。这个让姑娘们想入非非的职业兵种,战争期间的死亡率远高于骑兵和步兵。他们看上去是发达工业时代的空中骑士,但航行以生死作句读,他们的人生只有两种可能,风光无限地活下来,或一去不回。 导演雷诺阿最初在骑兵部队服役,受了很严重的伤,腿伤让雷诺阿离开了骑兵军,被改派到一个飞行中队。他在某篇回忆录里说:“飞行中队的队长像个在荒野上迷路的小孩,为了打发我们无所事事的时间,他编出了很多上级没有下达过的任务,说是飞行侦察,其实是看着成片的土豆田。这种‘放风’和‘溜达’并不总是愉快的,有时候真的遇上偷袭或截击,有些人飞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但没有任务的日子太乏味了,我们真的接到命令去歼灭德国军队时,心情雀跃就跟去打猎似的。”这段经历他若有若无地写到1939年的《游戏规则》里,他自己扮演的奥克塔弗从战场回来时成了瘸子,男主角安德烈则是个超级巨星一般的飞行员。 宫崎骏《起风了》 志愿上战场的美国文艺青年不只一个海明威。威廉·威尔曼加入了拉菲特飞行队,他在1958年把那段经历拍成《拉菲特飞行队》,由初入影坛、帅得一塌糊涂的伊斯特伍德主演,美国青年自以为投身正义战争的豪情,总是在生离死别后转身投入爱人的怀抱寻找逃避的永无乡。他在1927年完成的以一战空军为背景的情感剧《比翼情天》,和茂瑙的《日出》一起得了第一届奥斯卡最佳影片。 南方小镇的二流子青年福克纳声称1918年他在英国空军服役,这应该是他满嘴跑火车的谎话之一,但他在1935年的小说《标塔》里,确实创造出罗杰·舒尔曼这么一个战时王牌的光辉形象,这部小说在1957年被改编成电影《碧海青天夜夜心》,由好莱坞最出色的情感剧导演道格拉斯·瑟克执导。 霍华德·霍克斯脑门一热跑去法国想加入空军时,战争已近尾声,他没机会了。他在1930年代拍了两部飞行题材的电影,《拂晓侦察》和《天使之翼》,霍克斯用飞行历险片表达男性中心的忠诚、勇气和献身精神,他的导演风格里带着一厢情愿的英雄主义明快色彩,但两部电影的主演理查德·巴塞尔梅斯用他神经质的表演带出电影光明背后的黑暗面:牺牲绝不美好,活下来的人活在永恒的恐惧中,活着是没有尽头的受难。 在1933年威尔曼导演的《英雄何价》里,男主角也是巴塞尔梅斯,他扮演九死一生后患上吗啡依赖症的老兵。巴塞尔梅斯在1942年退出演艺圈,二战期间他是海军预备役成员,有次谈起他主演过的一战题材电影,他说:“战争留给个人的是如影相随的恐惧,幸存者其实都是被毁了的人。可是我们的电影里,没有一部能诚实地面对恐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