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秋,我情报工作发生一起多年来未曾有过的重大事件,遭受了一次大劫难,其危害甚至堪与当年顾顺章的叛变相比。当时我中情部直接领导的一个规模较大、涉及华北、西北、东北地区,有五部地下秘密电台的王石坚情报系统被敌人破坏,郑介民和毛人凤曾狂妄地声称搞垮了中共半壁天下。后来,我情报部门及时采取了多项善后措施加以补救。 这次劫难与北平的一个飞贼有关 这个飞贼名叫段云鹏,行伍出身,外号“草上飞”,横行平津从未失手,但在1946年的冬天却栽了跟头。那天晚上,北平市内规模最大的绸缎庄瑞蚨祥三楼陈列的最高级布匹竟然被偷个精光。消息传开,全城惊动。在当局震怒后的严密缉查下,小偷在几天后落网,他就是段云鹏。不过这名飞贼很快就被释放,因为当时由军统改名的保密局看中了他的特长,利用他来窃取被怀疑人的资料以判断其是否是共产党。 当时我党北平情报小组提供的情报准确、及时、量大、机密性高而受到中央表扬。《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中关于1947年解放战争华北前线国民党军队的番号、兵力、部署等资料,有很大部分来自该小组的情报。当时中共中央已离开延安,要求北平情报小组不仅提供秘密情报,还要提供公开情况,如社会舆论等。所以电台的日发报时间都在4小时以上,有时长达7小时,这样电波就很容易被发现。 保密局的电台侦测车当时已经大致确定了秘密电台在方圆一平方公里以内,我情报人员也已经有所察觉。但情报小组与电台相互独立没有隶属关系,两者是靠专门的联系人发生关系的。也就是说,情报人员无权改变电台的运行,因为北平电台隶属于西安总台,即使发现危险也无法及时通知。 敌人进一步缩小范围,确定王府井大街、南池子、北池子间约五百米方圆内有一架电台,每日早上六点钟起发报。保密局颇感棘手,这一范围有百来家住户,如果挨家挨户搜查,一定会惊动电台,失去这条线索。于是他们启用了段云鹏。 当时段云鹏的任务是每天清晨五点登上可疑地区内的最高点,凡是六点钟准时开灯的住户都必须仔细观察。几天后段云鹏就有了发现,说他在一所豪宅看见一个年轻人,每天大约在六点十分开灯,刷牙洗脸,冲饮牛奶后,从床底下提出一只木箱,把它摆到桌上,然后戴上耳机。不过因为他背对窗户,无法看清他的双手在桌上做些什么,大约在七点钟又把箱子放回床底下。我地下党的秘密电台就这样暴露了。 敌特抓了“活电台”,最终导致总台台长王石坚的被捕 9月24日凌晨,狡猾的敌特在我报务员刚刚发报完毕,正在收拾器材和文件之际冲进了屋内。这种方式敌特称之为抓“活电台”,因为收报方不会知道发报台已被破获。也有回忆录说该台的负责人早有叛变准备,竟然保存了他所发电报的底稿。于是敌特就利用被捕的叛变人员继续与西安的地下总台保持联系,结果导致总台台长王石坚的被捕。 随着被捕人员的招供,案情迅速扩大。1947年9月27日的《上海时代日报》上有一条爆炸性新闻:“合众社北平27日电:河北孙连仲部下政治部主任余兴钦(译音)与人事组主任谢子延(译音)在27日黎明前被此间中央政府当局逮捕,政治观察家认为此事乃在加强中央政府对华北内战区之控制,剪除未能热心支持南京作战分子。”此新闻中提到的二人实为国民党第十二战区司令部作战处长谢士炎、高参室主任余心清两名中将,此外还有十七名少将,另外北平行辕、东北行辕、傅作义部队各有一名少将,总计两名中将、二十名少将被捕。 10月1日,合众社又报道蒋介石机要秘书陈布雷的女儿陈琏与其丈夫被捕。陈琏就是那座豪宅的主人。10月3日,周恩来得知陈琏被捕消息,立即致电李克农:“此案为军统局发动,似牵涉范围甚广,有扩大可能。望克农告王石坚等,不管有无牵连,均速谋善后,严防波及其他两处。陈琏系秘密党员,与学运有关,望罗迈告钱瑛严防牵连上海学运。并请另电冯文彬,注意到解放区受训的学生回去后有无牵连危险,望其慎重处理。”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王石坚情报系统极为庞大,遍布东北、华北、西北,通报的电台有六七部。而这些秘密据点又无法及时切断横向联系,致使敌人在破坏北平地下组织后,能够进一步追踪我党在这三大地区的情报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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