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常给人以极端反传统的印象。这显然有违于新文化运动倡导者的初衷,因为他们批判传统,绝不是要把责任推给老祖宗,而是为了鞭策自身,让我们的民族“从头忏悔,改过自新”。这种由文化觉醒而产生的现实关怀,决定了他们对极端“西化派”所持历史虚无主义观点采取严厉批判的态度。 陈独秀指出:“现实世界之内有事功,现实世界之外无希望”,“一切思想行为,莫不植基于现实生活之上”。国家是“一种改良社会的工具,工具不好,只可改造他,不必将他抛弃不用”;“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一是资本家的国家,一是劳动者的国家”,我们要反对资本家的国家,拥护劳动者的国家。 针对极端“西化派”中“东西”根本对立的观点,李大钊指出:“东洋文明与西洋文明,实为世界进步之二大机轴,正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而此二大精神之自身,又必须时时调和、时时融会,以创造新生命,而演进于无疆。” 针对极端“西化派”中“古今”水火不容的观点,李大钊指出:“宇宙的进化,全仗新旧二种思潮,互相挽进,互相推演”,“我确信这两种思潮,都是人群进化所必要的,缺一不可。” 针对极端“西化派”将历史“虚无化”的观点,李大钊批评说:“过去一段的历史,恰如‘时’在人生世界上建筑起来的一座高楼,里边一层一层的陈列着我们人类累代相传下来的家珍国宝。这一座高楼,只有生长成熟踏践实地的健足,才能拾级而升,把凡所经过的层级、所陈的珍宝,一览无遗;然后上临绝顶,登楼四望,无限的将来的远景,不尽的人生的大观,才能比较的眺望清楚。在这种光景中,可以认识出来人生前进的大路。” 陈独秀、李大钊是新文化运动的主要倡导者,他们对“西化派”历史虚无主义的批判,也可视为对其本身旧有观念的自我否定。正是在这种“批判”和“否定”的过程中,他们完成了向马克思主义的转变。也许因为有此经历,李大钊、陈独秀能更深感受到虚无主义之危害。李大钊说:“那梦想将来所见的新世界,是虚的,假的,只有在‘乌托邦’‘无何有之乡’里可以描写的。”陈独秀则严肃指出:“一切都否定了,自己的实际生活却不能否定,所以他们眼里的一切堕落行为都不算什么,因为一切都是虚无。我敢说虚无思想,是中国多年的病根,是现时思想界的危机。” 李大钊和陈独秀对新文化运动的检讨与反思,既有效地纠正了当时客观存在的历史虚无主义的各种错误观点,同时也极大促进了中国知识青年科学人生观之养成。但要将虚无主义从历史的“避难所”中驱除出去,还必须树立历史主义的鲜明观点。这也是中国早期马克思主义者,在新文化运动中通过史学实践予以回答的一个重要理论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