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学问不是现卖烧饼,不急在一时 从邹逸麟的履历上,人们似乎可以看到一种默默积蓄,然后激越爆发的力量。 他做了整整22年的助教,1978年升讲师,1980年升副教授,1984年升教授。此后的一路飞速成长,正是得益于他之前那么长久的“压箱底”的积累,不急不躁,躬耕学问。 1986年,谭其骧卸任复旦史地所所长,将接力棒交到了邹逸麟手上。邹逸麟以60年的治学生涯,在历史地理学领域承前启后。 解放周末:当了22年的助教,您内心有没有着急的时刻? 邹逸麟:不急。一来,大家都是助教,二来我觉得搞学问还是应该静下心来。当时,我还开玩笑说,我这个22年的助教应该是名助教了吧。 后来,职称一开放,我就很快当上了教授。我觉得这得益于以前那么多年心平气和地做学问,而不是因为没有看到希望,我就不做学问了。做学问,不能有杂七杂八的念头。 解放周末:但目前的学术生态被诟病的一点,恰恰就是杂念多,不纯粹。 邹逸麟:这可能不仅是学术本身的问题,也和时代发展带来的问题有关。现在学风的问题是不踏实、比较浮。我感觉,现在的人比较喜欢研究庞大、虚空的题目,不太肯做踏踏实实的学问。 我的想法是,学术大厦是一代一代人添砖加瓦建起的。虽然,这添砖加瓦里有学问大小的差别、数量多少的差别,但整个学术大厦就应该是这样一代一代越建越高的。假如不能踏踏实实地做学问,只关注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可能今天一发表,明天吸眼球,后天就没人睬你了。 解放周末:要建学术的大厦,而不是学术的空中楼阁。 邹逸麟:空中楼阁对学术发展是没有价值的。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是学以致用,学术是要为社会发展服务的。但这有一个前提——你的研究是踏踏实实的、有科学性的、有价值的,那么你的“致用”才是真正的有用。“致用”讲求的是学术的真东西,那些迎合一时的热点、需求进行的研究,往往是站不住脚、流传不下来的。你看,陈寅恪先生的几本小册子,到今天有人要做相关研究时,还是绕不开。而有些人写了很多追逐当时热点的学术文章,今天根本没人看,到废纸堆里去了。 解放周末:要做真学问,真做学问。 邹逸麟:对。真正的学问,总是有用的,也许今天用不着,但早晚会有用。做学问不是现卖烧饼,要出炉赶快卖掉。做学问恰恰要耐得住寂寞,不急在一时。 有些学术研究,例如关于西夏文字、契丹文字的研究,不是当前立刻用得着的,但还是要有人研究。这种学问在欧洲是很发达的,如果我们的研究在国际上能够与人对话,便能提升中国的形象。一个国家的地位,不仅仅靠GDP,靠经济实力,在文化领域也要有发言权。 人物小传 邹逸麟 曾任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代表性成果有《中国历史自然地理》《黄淮海平原历史地理》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