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长城绵延万余里,大小关塞多达千百处。一座座雄关,是当时建筑水平、军事科技与军事思想的反映。经过历史的沉淀,尤其是近代抗日烽火的洗礼,它们已成为保家卫国爱国情怀的标志与尚武进取精神的象征。研究长城关塞,可以发掘深厚的精神文化内涵,也可以催生巨大的经济价值。本报记者采访了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董耀会,请他介绍长城学研究的基本问题,阐述关塞在长城学研究中的重要 《中国社会科学报》:什么是长城学?作为一门学科,它有哪些基本特点? 董耀会:长城学先躯罗哲文先生曾给长城学下过一个定义——长城学是从总体上研究长城的一门学问,是对长城进行综合研究的学科。也就是说,长城学是一门关于长城的综合性认识科学,它的任务是把各部门科学对长城不同侧面和各个层面的认识有机地组合起来,达到对长城的总体认识。根据个人看法,所谓长城学,顾名思义是指以长城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具体来说,长城学的研究对象包括长城遗存的有形实体、历史文献及文学作品中关于长城的记载与描写;既有空间维度的长城,也有时间维度的长城。 长城学有三个特征。第一是个体性。长城学分别对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长城进行研究。第二是整合性。长城学主要是运用哲学方法和相关学科知识,对长城的各个侧面进行综合研究,借以获得对长城的完整认识。第三是科学性。长城学不但要揭示长城的存在和发展,而且要揭示它反映出的人类历史发展规律。 《中国社会科学报》:在长城学研究中,关塞具有怎样的地位? 董耀会:长城既是一个军事防御体系,也是一个开放的贸易通道,以及不同文化与族群交流和融合的场所,内容十分丰富。长城由关塞、城堡、墙体、烽隧等子系统相互联系,按特定结构方式组合而成,是具有多重功能的有机整体。长城本身具有整体性、结构性和层次性的特点,其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又有相互维系而构成一个有机整体的力量。其中,关塞的产生早于整个长城的产生,它们既是长城防御系统的军事枢纽,也是文化与经济交流的交通枢纽,与周围环境如地形、耕地、水源及前方、后方都有着密切联系。正是因为各大关塞横亘东西、分布错落有致,长城才有了多层次、立体的效果。长城学研究可以从关塞入手,以点带面,带动相关军事史、历史地理、文学艺术等多方面研究。可以说,关塞是长城学的重要研究对象。 《中国社会科学报》:在长城学的视野里,怎样认识长城关塞的历史与现状? 董耀会:长城建造作为一项浩大的军事工程,已成为往事。长城关塞本身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成为无比壮观的历史文物。长城关塞转变为历史遗物有一个过程。在古代,长城多数时候是中原王朝同北方游牧民族争夺的前沿,因而长城关塞也是双方较量的焦点,各处关塞战事不断。这种情况到了清朝有了明显改变,康熙诗文中出现了“但以雄关存旧迹”、“但留形胜壮山河”的句子,这就将长城视为历史旧迹来保存了。 现在,长城关塞已成为旅游观光胜地。人们游览长城,往往是参观关塞或以关塞为中心的一段长城,如八达岭长城就是居庸关的前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长城关塞作为历史文化遗产受到国家的保护,相应的旅游开发也得到重视。相比于各关塞的知名度与巨大的人文、经济价值,长城学对它们的研究还相当不足。 《中国社会科学报》:研究长城关塞,有何学术文化价值与现实意义? 董耀会:长城关塞展示的现实意义深邃而丰富。首先,长城关塞是民族精神与力量的象征。在物理意义上,长城是古代军事工程史的伟大奇迹,是雄峙于中华大地的不朽地标;在文化意义上,长城是强健民族精神的标志性符号,是国家安全观念和军事文化的象征,代表了中国人慎战重防、不畏强暴、爱好和平的民族性格。 其次,长城关塞是一座巨大的历史文化宝库。长城关塞地处险要,视野开阔,气势恢宏,古往今来吸引了无数文人骚客、艺匠画师乃至帝王将相的吟咏。有关描写长城关塞的诗词文章是我国文学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汉末女诗人蔡文姬的“夜闻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杳漫”,生动地抒发了她身临长城的感受。长城关塞已成为历代军旅文学的重要意象。把长城关塞实体、历史文献中有关关塞的记载,和文学中关塞的形象结合起来考察,非常有助于了解中国古代军事文化、相关历史人物的人生轨迹与心路历程,也可反映历史与时代的变迁。 最后是长城关塞反映的建筑技艺。过去人们只关注到关塞的防御作用,殊不知它们在装饰艺术上也有很高的成就。如在墙顶与垛口交接处往往砌有菱角花芽子边饰,在射孔、雷石口、吐水槽等处也都饰有美丽图案,有些雕刻之精不在皇家王府宫室之下。更值得注意的是,关塞所体现的建筑设计布局,把居住、防卫、生产、贸易、防灾等多种功能有机整合在一起,同时兼具质朴、美观、大气的视觉效果,这种古代先进科技与高超艺术的结合,很值得探究。 记者 肖昊宸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