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阔远的全球视野 往届大会通常有3个主题会议,本届大会则在此之外增加了一个主题,这就是“全球视野下的中国”。这一主题的设计,使关于中国的议题占据了大会主题的1/4。除了主题会议,大会还别设5个卫星会议,集中探讨中国传统文化的相关问题。由于会址都在传统文化的发源地,为与会学者特别是国外学者提供了实地考察、深度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的机会。除主题会议和卫星会议外,中国传统文化在众多议题中都多有反映,这使本届大会融合了丰富的中国元素。由于历届大会从未将中国作为主题或对中国问题有如此多的讨论,本届大会的设计,对中国而言无疑是一个创举,对国际历史科学大会来说也是一个创举。 依笔者的理解,本届大会之所以确定这样一个主题会议,同别设5场卫星会议一样,主要因为中国是东道国,近年的崛起又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值得观察和解析。大会设计的主旨在于全球视野或全球史方法的使用。而全球史方法本来是针对以欧洲为中心的强大的纂史传统提出来的,因此以全球视野观察人类历史,讨论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目的在于去除欧洲中心论,这正是组委会的用意之所在。全球史方法的创建与使用,自1963年麦克尼尔(William H.McNeill)的《西方的兴起》出版至今,已经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发展。作为一种史学方法,无疑已经很成熟了。在本届大会开幕式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主席希耶塔拉(Marjatta Hietala)在致辞中不仅肯定了这个主题的设计,而且使用了这一方法。她考察了交通工具和通信工具的发展,肯定了中国古代丝绸之路的作用,赞扬了中国“一带一路”经济文化战略。中国是世界大国,发展中国家的代表,近年经济建设的成就又为世界所瞩目,这一切正在推进着世界格局的转变。因此,以中国作为观察对象认识欧洲中心论的兴衰最具有说服力。而大会的成功举办,对于削弱欧洲中心论确也收到了一定效果,所以弗兰克先生在大会的闭幕辞中说,本届大会是“成功摆脱了欧洲中心论”的一次尝试。但是,实现去欧洲中心论的目标任重道远。作为历史学家,我们必须保持应有的理性和冷静。 在国内外史学界,全球史方法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历史学家的服膺和采用。在中国,近十余年内即已有两所大学建立了全球史研究机构,有的大学则正在筹备建立类似的机构;在欧美之外,更多的研究机构将在不同地区和国家建立起来。由此可见,全球史研究正在国际历史学领域形成新的趋势。 三、非凡的拓展 本届大会开辟和拓展了一些新的领域,情感史的书写即是其中的范例。情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生理现象,它可以控制或驾驭人的情绪和躯体,而控制的对象不唯热恋中的男女、歌唱家、戏剧家、文学家,即使是政治家、军事家,甚至理性、冷静的史学家、哲学家也无时不受它的影响和制约。情感可以是个体的,也可以是群体的;可以是家庭的,也可以是社会的;可以是奋发的,也可以是颓废的;可以是短暂的,也可以是长期的;可以是潜藏的,也可以是激荡的;可以是保守的,也可以是激进的……无处不在,无时不生。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遍存在、司空见惯、对历史过程产生重要影响,有时是重大影响的生理、心理学现象,历史学家却似乎一直熟视无睹、视而不见。20世纪30年代,法国年鉴学派历史学家吕西安·费弗尔呼吁,应该重视历史过程中情感问题及其对历史过程的影响和作用的研究。遗憾的是,这一呼吁成了那个时代的空谷足音,直到21世纪初,才引起一些历史学家的兴趣和关注。国外史学界如此,对大多数国内历史学家而言,这个领域很可能还十分生疏。 在学科分类上,情感史研究关涉生理学、神经学等自然科学或医学学科,因而应该归属交叉学科门类。德国学者伊彦·普兰普尔在《情感史导论》中即讨论了神经学家的相关研究,向我们展示了医学研究对情感书写的重要意义。②本届大会提交的论文也有关于精神分析和神经科学对情感作用的研究,而且提出了一些新的概念。显然,情感史具有广阔的研究前景和非凡的创新意义。在第22届国际历史科学大会上,情感问题不仅纳入了议题,而且设计为主题。从这个意义上说,本届会议不仅显示了国际历史科学大会敏锐的问题意识,而且引领了国际历史研究的新潮流,开拓了新的领域。 在论文层面上,新的选题可谓俯拾即是,如书籍书写、公共史学、城市卖淫、死刑、嫌犯、足球、篮球、婴儿问题、少女研究等等。这些选题与上述领域相比,可能显得有些偏窄和具体。但是这些都具有相对的意义,如果予以拓展,都可以形成新的研究领域。 创新不仅是历史学而且是全部学术研究的矢志追求,但本题所说的拓展与普通创新不同。仍以情感书写为例,如前所论,情感问题具有普遍性、涵盖性、包容性等特点。历史主要是人或以人为中心的历史,而人,无论种族存在多大差异,都具有这一生理现象。有史以来,情感就镶嵌在人的躯体之中,镶嵌在历史之中。这样看来,情感书写便不同于一般学术领域。也正因为如此,希耶塔拉和弗兰克对“情感书写”设定为主题会议都给予了高度评价,与会者每谈及这个选题也无不眉飞色舞,特别是在讨论现场,更是群情振奋。而大会之所以将之确定为主题会议,一方面是展现新领域的魅力,另一方面意在引领未来的研究方向。由此可见,随着本届大会在国际历史学界影响的扩展,原主要限于欧美史学界的情感书写,可能很快在亚非拉地区铺展开来,从而助推已有的研究形成新的趋势和热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