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中孚》载:“鹤鸣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爵是古代一种酒器,商周时期盛行,多为青铜器。东汉许慎《说文解字》:“爵,礼器也,象爵之形,中有鬯酒,又持之也。所以饮器象爵者,取其鸣节节足足也。”爵通常无盖,有盖的爵非常少,著名学者、甲骨文专家许进雄讲“有盖子的爵可说不到百分之一”。新乡市博物馆藏有一件商代晚期的青铜爵,非常罕见地带有盖子,盖端饰牛首,故名牛首爵。(图一) 这件牛首爵通高23.5 厘米,腹径7.8 厘米,腹深10.5 厘米,重1095 克,1952 年新乡辉县褚丘出土。该器物宽流尖尾,口部微收,深腹圜底,下腹弧收,龙首鋬,三棱锥足微外撇,有盖无柱,盖中部凹处饰一半圆环钮。盖前端为水牛头形,昂首前探,大眼突睛,口鼻前突。叶状两耳竖立,额顶双角,向后并向内弯曲呈半月状,硕大而醒目。在与流、角位置垂直一侧的足上,设有半环形鋬,鋬的横截面为长方形,鋬顶与腹壁连接处饰一龙首,做衔物状。(图二) 李学勤先生讲:“纹饰是青铜器的语言”。这件牛首爵纹饰精细华丽,盖顶以云雷纹为底饰夔龙纹,盖面中线微凸似牛脊,脊饰“人”字形纹,并以此为中心,饰夔龙对称的复合兽面纹。腹部以四条浅扉棱分隔四区两组的宽带兽面纹,同样以云雷纹衬底,但半浮雕兽面纹之上并无地纹,而是简单作棱状凸起,使兽面纹的主体得以强调。全器表面色泽匀称,大部为黄绿色表层,局部或析出有绿蓝色锈斑。整器铸造精美,造型别致,比例匀称,轮廓清晰,力度感很强。器表与造型、纹饰关系协调,形成精巧大方、典雅优美的风格。(图三) 这件牛首爵另一珍贵之处在于它不是单独出现,和它同时出土的还有一鼎、一卣、一尊、一簋、二爵共七件,是一套青铜组器,且七件均铸有相同铭文(图四)。 牛首爵盖内有铭“”,器身有“ ”二字铭文。“ ”呈上下排列,应为族徽或族氏铭文。从图形来看,象一人头生长发而带髭须,头上作相对二耳状,象征着从俘获的敌人身上割下来的双耳(战利品),原国家博物馆的石志廉先生认为这是“一个能征善战的氏族的标志”。“妇”是女子的“名”,商代已嫁女子一般称“妇某”,如“妇好”、“妇妌”,铭文所表达的意思可能是该组器物为“ ”族氏所有,为“ ”所用或所铸。(图五、图六) 爵是礼器中的酒器,而且是目前所知最早出现的青铜礼器,二里头夏文化遗址中已有发现。在商代青铜礼制组织中,“鼎、爵、觚、斝”为基本组合,墓葬中陪葬青铜酒器最低限度为一爵,有一爵一觚组合,也有爵与斝单独组合的。规格高些的再配以炊器甗和食器簋,或酒器尊、卣和盉,或水器盘,最常见的是加上尊。这其中又以觚、爵为核心配制,规格越高的墓葬随葬觚、爵套数也越多。如一般小贵族墓只有1 对觚爵,而妇好墓出土青铜爵达40 件。 相较于子龙鼎、后母戊鼎等体型巨大的“国之重器”,爵非常小。但它铸造却相当复杂,前有流,后有尾,上有柱,腹有鋬,底有足,因而要由多块陶范巧妙复合加以铸造。同时爵又是出土数量最多的青铜礼器,在二里头遗址所发现的铜器墓中,如果只出一件铜容器便必定为爵,若有二件或更多的铜容器,其中必有爵。因此,从铸造工艺和陪葬数量上可以看出,青铜爵在商周礼器中地位极其重要,是中国青铜时代礼器组合的核心器。 《礼记·礼器》:“宗庙之祭,贵者献以爵,贱者献以散”。侯、伯、子、男等爵位都见于甲骨卜辞,故商代可能比较普遍地实行了班爵制度。秦国商鞅变法建立军功爵制,提出了“不官无爵”的原则。爵又被赋予了更多的政治含意,其重要作用在于“明贵贱,辨等列”,爵位成为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政治等级制度之一。宋朝王黼在《宣和博古图》中精辟概括道:“盖爵于饮器为特小,然主饮必自爵始,故曰在礼实大。爵于彝器是为至微,然而礼天地、交鬼神、和宾客以及冠、昏、丧、祭、朝聘、乡射,无所不用,则其为设施也至广矣”。 牛是商周时期祭祀时的重要牺牲,在殷人观念中,体格健壮、有一双弯曲而有力大角的水牛更具灵性,所以让它充当人与神沟通的媒介,在祭祀中担负通天地神兽的重要角色。这件爵杯以牛首为造型,也是青铜爵作为礼器在祭祀中发挥作用的重要佐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