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石经残石出土引起轰动 20世纪20年代,洛阳出土大批一字和三字残石,掀开了一千七八百年前汉魏石经的朦胧面纱,引起极大轰动和传拓研究的热潮。熹平石经所刻是五经、六经抑或是七经,文献记载舛乱,学者持论各异。残石出土后,经王国维、罗振玉、马衡、吴维孝等人相继传拓研究,不仅确证其为七经,更进而考定《诗》用《鲁诗》、《尚书》用欧阳本、《易》用梁丘本、《春秋》用《公羊》本、《公羊传》用严氏本、《仪礼》用戴德本、《论语》用《鲁论》,使数百年疑惑一时明朗,纷争渐趋消解。七经皆用汉代官学今文本,表面是为统一家法文本文字,实质也是为挽救官学今文式微而民间古文盛行的一种举措。曹刘兴替,古文经学纷纷立于学官,遂于正始初年镌刻三体石经。正始石经究竟刊刻几经、共有几碑,文献语焉不详。三体石经《尚书·无逸、君奭》巨碑和小块残石的出土,证实王国维《魏石经考》所定《尚书》用马郑本的推测。石经正面《尚书》,背面《春秋》,因底部镌有“第十七”的《梓材》和镌有“第廿一”的《君奭》残石出土,全部魏石经二十八碑五十六面的《尚书》、《春秋》位置由此排定。两经之外,《隶续》还录有《左传》文字,经臧琳、孙星衍等离析,王国维最后推定:《左传》刊至鲁桓公而止。由正始二年(241)至司马执政才二十多年,说明三体经本费工浩繁,旷日持久,魏晋禅让,工程废止。反映出文化与政治荣损与共,休戚相关。 石经复原破解古今经学难题 沉埋千年、一旦破土而出的残石,真正让世人惊讶的还是它的内容。两汉今古文经学争论一直为宋以下尤其是清代学者所关注,并融入民国古史辨学潮中,衍化为古书真伪之争。由于无法一睹秦汉文本之真,争论始终停留在推测阶段。汉魏石经残石的面世,经研究推排复原,不仅让我们目睹今文经文本原貌,今古文经本差异,并可由此窥探先秦秦汉文本流传中的错讹,乃至古史与年代学等问题。 《毛诗》独传一千四五百年,三百篇古本顺序已深入人心。赵明诚《金石录》说《鲁诗》篇第与传世《毛诗》小异,八九百年来学者少所关心,至王国维犹未破解。经罗振玉对续出的熹平残石计算推排,获知《小雅·彤弓》之后为《宾之初筵》而非《菁菁者莪》;《大雅·旱麓》之后是《灵台》而非《思齐》,仅出土残石之序次不一已遍及风雅颂,推想三百篇中差异相当可观,证实赵氏鲁、毛篇第小异之说确有所据。《邶风·式微》共二章,《鲁诗》章次适与《毛诗》相反。章次相异可能是错简,而篇第错舛涉及春秋诸侯世次问题。《郑风》二十一篇,鲁、毛两家不仅篇次不同,其篇次所呈现的郑国诸侯世次也已混乱。《诗经》无论为谁或何时编次,各国诗篇前后与诸侯世次一致应是一种常理,这表明两家的篇次在战国秦汉的口传中都曾颠倒混乱,可证班固《艺文志》所说确系当时实情。由此推测,古本《诗序》(古序文字)在先秦时独立于四家诗之外别行,逮及口传错乱的四家诗形诸文本,在传授中时有引《诗序》作解者,而《毛诗》经师为显示其渊源有自,全取古本《诗序》分置各诗之前。《诗序》完整的侯国世次与已舛乱的《毛诗》篇次不能相应,为保持传授文本原貌,经师援序配经,形成现今所见传本。《鲁诗》残石的复原不仅可使我们认识和追溯小序的来历,更为探索四家诗有无诗序开启了新的思路。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