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古战场 明清间顾祖禹在他的历史地理学著作《读史方舆纪要》中,这样论述山西地理形势:山西“东据太行,南通怀孟(河南沁阳、孟县),西薄(逼近)于河,北边沙漠”,“表里山河,最为完固”,占据着一个“拊天下之背而扼其吭(咽喉)”的位置,所以,“天下之形势,必有取于山西”。 具体来说,山西不但是中原王朝的北方屏障和游牧民族进入中原的主要通道,也是动乱时雄主逐鹿中原的起点和跳板,即使实力不足以争霸天下,山西因其完固的地理环境,仍然可以在此偏安数十年。于是,进可居高而攻,退可据险而守,从春秋战国一直到近现代,从来没有哪一个有志于天下的统帅会坐视山西控于他人而不顾。顾祖禹引述唐太宗平刘武周叛乱的例子说:“卧榻之旁,不可以假他人耳。”如果用“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蜀未定”的俗语来套用,可以用“天下若安晋必安,天下已乱晋或安”来形容。 因为有这样的重要的地理位置,山西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军事和战争的遗物遗迹---小到箭镞、刀枪、矛戈、火炮,大到烽燧、古堡、关隘、长城---在山西由北至南随处可见,它们或在博物馆里沉睡着,或在田野荒漠矗立着,让人想象久远以前的惨烈…… 山西大学靳生禾教授说,战争是政治斗争的最高形式,有着双方最高决策层的智慧和智谋,饱和着双方将帅的军事才华,和艺术一样,战争也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但有时候,我们会忽略战争的另一样要素---战场。那是战争的发生地,将士浴血的场所,所有的纷争最终会在那里做出一个决断。只是当烽火熄灭,硝烟散去,战死者的白骨渐渐被掩埋,碧血染过的土地上依旧会有草木生长,曾经的惨烈似乎变成一场不太确切的噩梦,再慢慢被我们忘却。以至到现在,说起某一次战役,我们只是记住了某年某月某日,某与某战……这样一些字句,但到底在哪儿发生,在哪儿结束,我们已经不能肯定。 山西大学的靳生禾和太原师范学院的谢鸿喜两位教授,从上世纪90年代初就通过史料钩沉、田野考察开始对山西境内的古战场进行研究探寻。他们说,山西境内,有明确记载的战争就发生过880多次,古战场分布在全省220余处。其中,规模颇大或对历史发展产生深远影响的有20多次。这十多年来,他们已陆续发表古战场考察报告近20篇篇,廓清了困扰史学界多年的许多历史谜团。 从今天开始,本报《厚重山西》版开始的“山西古战场”这一专题报道,就将在两位学者的指引下,通过考古证实历史,通过遗迹讲述故事,并带着我们一起回到金戈铁马的岁月,回到旌旗狼烟的古战场。 公元前202年,刘邦战胜了项羽,统一了全国,随即称帝,史称汉高祖,一个对后世影响巨大的帝国将逐渐强盛起来。与此同时,活跃在北方蒙古高原一带的匈奴,在经受了秦王朝的打击后,利用中原的战乱,实力得以恢复,成为这个新兴王朝的最大威胁。二者之间的大战不可避免,而第一次大型的战役,就发生在刘邦称帝的第三年,地点在今大同附近…… 汉朝与匈奴的这次大战,史称“白登之围”,刚刚平定了群雄的刘邦将遭遇到他戎马生涯的最后一次失败。更为重要的是,这次失败,会使汉朝政府的国策发生重大的转变,并成为后世许多个王朝的样本。 追述这次战争,我们必须先回到汉朝立国之初。 韩王信叛汉 公元前202年,刘邦称帝,大封诸侯,其中异姓诸侯王有七位,韩王信被封到今天河南禹州市一带,地处中原腹地,“天下劲兵处”,而韩王信又以“材武”著称,这让刚稳定了局势的刘邦很不放心,所以,第二年,就将他转封到今天太原一带,都城就在晋阳(今太原南)。刘邦认为,这样做,一可以让韩王信远离中原腹地,即使他叛乱,危害也不致太大;二可以利用韩王信的武略,抵御北方胡人的侵袭。 应该说,刘邦的策略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效果,韩王信看上去也准备替刘邦认认真真守边。不久,他还上奏,说晋阳离边疆太远,不利于守御,请求将王都迁到更北方的马邑(今朔州)。刘邦准许了。 韩王信想不到的是,当时的匈奴以汉朝举国之力也未必能战而胜之,何况一个诸侯国。当时,匈奴单于冒顿不仅使北方的其他少数民族臣服其下,而且趁中原战乱之时而将秦朝蒙恬所夺之地尽行收复,拥有了南至河套一带,北至贝加尔湖的广大地域。司马迁在《史记》中说:“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国为敌国。”后世的史学家更认为,在冒顿时期,匈奴在政体上也有了显著的变化。马寿山说,在冒顿单于以前,匈奴“从氏族群体经过氏族部落,发展到部落联盟”,而到冒顿时,匈奴已经成为“奴隶制的部落国家”。这表明,匈奴在军事上将不仅仅只是小规模侵扰、偷袭,也有了大规模组织动员进行会战的能力。司马迁说,当时匈奴“控弦之士三十余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