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一段,黄裳先生加了批语:“史迪威被宋美龄弄于股掌之间。” 同一天,史迪威与蒋介石表面上和解了,宋霭龄还恭维史迪威,“她说我将非常强大,而他们将大吃一惊地发现他们不能把我排挤掉”。史迪威在日记里写下了饱蘸深情的一笔:“经历了这场扰乱后,我感到自由自在……既无遗憾,也不内疚。有庄严和光荣的感觉。”对于史迪威的这段内心独白,黄裳先生批了四个字:“愚不可及”。 史迪威可能是一位好将军,但或许算不上一位优秀的政治家,尤其是在外交上面。他直来直去的作风,显然得不到中国官场那些一贯虚与委蛇的角色的衷心欢迎。黄裳先生读到书中记述的这些史迪威的天真举动,不免觉得可笑亦复可怜了。 自然,一方面,是放一双冷眼去看,另一方面,也对史迪威的遭际抱有一定同情。1944年10月,赫尔利向艾森豪威尔总统说,他深信有办法让蒋介石继续抗战,但这个任务已不可能由史迪威来完成。黄裳先生在这一段边上写道:“赫尔利出卖了史迪威。” 1944年10月19日,史迪威被“召回”,22日就飞离了中国。1945年,史迪威得到新的任命:“6月18日,麦克阿瑟问他愿否担任他的参谋长。‘告诉他“不”,合乎我心意的是野战司令官。’麦克阿瑟问他是否不顾他的四星军衔,愿意指挥一个军。史迪威回答说,为了和部队在一起,他情愿指挥一个师……”对此,黄裳先生的批语写道:“史迪威与巴登基本类似。” 这里的“巴登”,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巴顿将军”。乔治·巴顿一生戎马,跟史迪威一样,享受战场上的生活,只要能带兵打仗就好,军衔、职位的高低哪有那么重要?黄裳先生的这一批语是有见地的。 值得一提的是,二战结束后,1945年12月21日,巴顿在欧洲遭遇一场车祸后逝世,享年60岁。而史迪威,1946年10月12日,因患胃癌并转移到肝部,在旧金山莱特曼陆军医院逝世,享年63岁。两个人都是在离开战场后不久就去世了,莫非正说明他们的人生其实是属于战场的? 印象中,黄裳先生甚少在文章里对政治人物做出评价,好像也不曾写过专门谈抗战将领的文字。他在《史迪威资料》上的批语倒多少反映了他对政治的关注。本来,他也不是一个与政治完全隔膜的人,就算不写出来,心里也像明镜儿似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