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有另一种情形,面对经典文化或历史领域时,我们不只是一个学科更不是某个学术分支在工作,而是不同学科共享相同的对象。而这些学科因其知识功能的不同,对经验或者说资料运用的方式或程度不一样。例如哲学史与思想史可能差别很大。哲学史关注理论或观念系统,思想史可能关心思想的根源与作用的途径或条件,后者更重视具体经验的考察,考据是更重要的手段。 事实上,近代文化保守主义阵营中就存在重历史与重哲学的不同倾向。重哲学的新儒家,如熊十力、冯友兰、牟宗三等,致力于把传统的精神价值提纯为形上学观念。而钱穆、陈寅恪等史家,更愿意展示文化形成的有质感的具体历程。你也可以把两者看作重思想与重考据的放大形式。这样的话,重考据或文献研究,不一定排斥思想,而是某种思想的表达方式。而重思想者,也非反对经验研究,而是在不同的层次上工作。 从前面的介绍就能说明,考据与思想分别属于学术的不同层面,不能互相代替,所以不能说哪种更有价值。但是,考据或思想本身,则有价值的高低。就考据而言,有问题的大小,也有判断的可靠程度的差别。而从思想来说,则有洞察力的不同,或者道理深浅的区分。至于不同特征的学术思潮或知识形态在学术史上的交替,则可以看作相关的学问或知识在应对时代产生的问题时,哪一种更有吸引力的结果。 时代给学问提出的问题是有变化的,相应的学术自然也是变化的。在精神危机蔓延的年代,谈思想论信仰,也会成为文化的时尚。不同性质的问题同时呈现时,就会出现争夺学问影响的角力。其实,如果我们看看章太炎、王国维等学问大家,就知道,原来考据与思想的能力,是可以完美地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他们也都是根据面对的问题而施展其不同的知识本领。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哲学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