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袁世凯。其人出身于乡间富室,且族人长辈多为官者,他本亦有读书科举的良好家庭支持条件,但并不努力于此道,而成“游惰冶荡”的纨绔子弟。科考终不能成之下,他竟放言:“大丈夫当效命疆场,安内攘外,乌能龌龊久困笔砚间,自误光阴耶!”(沈祖宪、吴闿生:《容庵弟子记》卷一)凭他以后的官场“成就”,倒也可以说得证此言并非全然狂妄,甚至可谓是他有不同流俗之“志”和权变择宜之“智”的表现。但无论如何,他的“文化”功底和素养是欠缺的,这必然影响他“人文”方面的认知和思维。在“人文”外在表现上,袁世凯与“文雅”“持重”几难沾边,而有损操行的市侩习气严重,不良武夫和官痞做派典型。 有说郑孝胥评论时人曾涉及张之洞和袁世凯,说张“有学无术”,袁则“不学有术”。张听了别人的转告,捻须笑曰:“余自问迂拙,郑谓我无术,诚然,然有学两字,则愧不敢当,不过比较岑(按:指岑春煊,郑以‘不学无术’评之)、袁多识几个字。袁岂仅有术,直多术耳。”(刘禺生《世载堂杂忆·张之洞与端方》中转述当事者所记)所谓“多识几个字”,言者表面自谦的调侃当中,流露出的是对自己“有学”优长的自豪。相比之下,认袁之“多术”,贬意显然,当隐指其多“不正之术”。张之洞此番“戏言”,当可作为对他和袁世凯两人“人文素质”方面差异的绝妙总结。 军政角色 张之洞和袁世凯作为有着重要影响的近代人物,在当时的军政舞台上都有充分的亮相机会,显示出各自的角色特征。 从张之洞的官场生涯看,最为凸显的一次“转型”是从“清流”干将到疆吏大员。“清流”党人以“持正”敢言和标榜名节著称,其特征在于言论“务虚”。而疆吏大员主一方之政,须操理实务,绝非靠空言空议,与言官职任性质迥异。张之洞的“转型”颇为成功,成为疆吏大员后既不泯“清流”气节,不与官场市侩同流合污,又能谋政适位,且很快便跻身同侪翘楚之列。特别是成为洋务派的后起之秀,在文教、军事、经济诸多方面,几乎是全方位地操办“洋务”,且成效明显。这表现在改造书院,建立各类新式学堂,派遣留学生;加快军工建设,编练新式军队;修筑铁路,发展重工业,倡行其他各类实业,进行农业技术改良等事项。还需要提及的是对外方面,他在洋务大员中堪称立场较为持正者,像在中法、中日战争(特别是前者)中积极运筹御敌,平时亦尽力维护民族权益,外交上也较为刚严。当然,在当时特定条件下,他亦无力回天,对外妥协终于难免。尤不能回避的是在庚子事变中他为“东南互保”主角,而此议自有损害民族权益之处,不过就与清廷关系而言,也绝无“叛离”之嫌,不过是特定时势下他所认定的维护“君国”的合适举措而已。在清末新政中,他直接参与方案设计乃至中枢决策。其间两度应召入京,后一次抵京之前即名列相国(大学士)和入选军机大臣,在朝参与机要近两年,最后卒于京师。综观其政坛履历,可谓起步“正途”后循常规顺风顺水发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