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是一个宽泛的概念,先秦文献因时期不同而呈现不同的特征。夏商年代邈远,仅据《尚书》以及尚有争论的《诗经》中的《商颂》,或可略见一二。至于西周以至战国末,又可分西周、春秋及战国三个时期,各时期不同,其文献特征亦不同。对于先秦文献的传世与传播,本文仅作略谈。 先秦文献传于后世者,可据《汉书·艺文志》著录,略见大概。至于先秦原本,则久已失传。先秦文献的载体主要是简书,还有一些是吉金文字,载于青铜彝器上。简书不易存藏,汉时中秘所存之文献自然不可能保存到现在。近年来,随着考古的进步,地下出土了数量甚巨的简、帛文书,可以说填补了这个空白,使得后人对先秦文献原貌以及载体形态都有了深入认识。先秦文献种类主要是后人定为经类的六经文献(《乐经》在秦时佚失,故只有五经)、诸子文献,其他如医经、杂占、方术、神仙、图谱等,亦见于《汉志》。先秦文献与汉以后文献有较大的区别,因而也就具有自己的特征。首先是它的载体特征,先秦文献主要是简书,战国时出现了帛书,考古发现的长沙子弹库所出战国时期帛书,是为实物,但帛书的写作,在当时应当还不多见,如战国时惠子,号称其书五车,皆为简书。惠子身为魏相,所用还是简书,可见帛书未流行。先秦诸子学派蜂起,儒墨名法,皆有门徒,但大要以口说传授,实因简书繁重,不便携带,制作亦不易,若帛书流行,则不必以口说了。《论语》载子张记孔子的话,临时仓卒而“书诸绅”,亦见其时未用缯帛,而随身又未有简之缘故。简有规制,无论其制作还是书写,都不甚容易,因此先秦文献能书于简者,都需要有一定的财力和地位。简书体制,亦有区别,郑玄《论语序》注引《钩命决》说:“《春秋》二尺四寸书之,《孝经》一尺二寸书之。”孔疏谓因知六经之策,皆称长二尺四寸。先秦文献书写材料有简、有策、有方牍,简之所容一行字耳,30至40字不等。牍乃方版,版广于简,可以并容数行。凡为书字有多、有少,一行可尽者书之于简,数行可尽者,书之于方,方所不容者,乃书于策。据其尺寸及所书字数,六经中如《书》《礼》《春秋》等,皆繁重不便携带,也自然不便流传。 其次,先秦文献文字当为古文,汉时孔壁所出诸书,皆用古文,学者考证,此古文并非先秦史籀文字,当为六国时流行之文字。六国之前,当是史籀文字,孔子所读应当是这样的籀文。史籀文字书写和阅读都有难度,所以西周时小学生先要学识文字。《汉书·艺文志》说:“古者八岁入小学,故《周官》保氏掌养国子,教之六书,谓象形、象事、象意、象声、转注、假借,造字之本也。”此六书,据班固说,即史籀文字,与孔壁中古文不同。因此,先秦学者若不经学校教育,自然难以阅读和理解文献。 再次,先秦文献保管有一定制度。先秦,尤其是西周时期,官府掌其文献,《周礼·春官》记有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御史之职,各掌专门文献,如太史掌建邦之六典、八法、八则。小史掌邦国之志,奠系世、辨昭穆。郑玄注引郑众说:“志谓记也。《春秋传》所谓《周志》,《国语》所谓《郑书》之属是也。史官主书,故韩宣子聘于鲁,观书大史氏,《系世》谓《帝系》《世本》之属是也。”内史掌王之八枋之法,以诏王治,其职凡命诸侯及孤卿大夫则策命之。郑玄注引郑众说:“以《春秋传》曰:王命内史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策谓以简策书王命。”是内史掌策书王命。外史掌书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书、掌达书名于四方。外令,郑玄注谓王令下畿外。四方之志,郑玄注说:“志,记也。谓若鲁之《春秋》、晋之《乘》、楚之《梼杌》。”三皇五帝之书,注谓即楚灵王所谓三坟五典。达书名于四方,注谓若《尧典》《禹贡》,达此名使知之。是见西周时文献皆由王官管理,由此亦可知先秦文献非普通人能够见到。春秋以降,所谓礼崩乐坏,官学下移,诸子由是得兴,产生了许多随着社会变化而来的新文体,如《老子》《墨子》以及其后的《管》《庄》《孟》《荀》等,这些都是私家著述。至于公家,因周天子位势衰落,诸侯坐大,僭越礼制,会盟征伐,皆不由天子。对于文献载籍的保管,春秋时自不如西周制度严谨,诸侯至于故意去其不利自己的典籍。《孟子·万章下》载北宫锜问周室班爵禄如何,孟子说自己也不清楚,原因是:“诸侯恶其害己也,而皆去其籍。”故春秋典籍已遭到破坏,所以孔子自卫返鲁正乐,《雅》《颂》各得其所,是见孔子前《雅》《颂》已乱。虽然如此,如史书及《诗》《书》等文献,仍然有专职保管,如晋韩起至鲁国观《易》《象》与《鲁春秋》,叹为周礼之所在。又孔子如周观史,都见这些文献尚有制度。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