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期对彼岸女性“圣母像”般的描绘,到西方传教士来华后小到“大白菜”的详细记录,可见西方对于彼岸的认知渐细渐微。更可贵的是,这些资料几百年后都得以保存下来。相比之下,中国在航海方面的记载,无论对于来华的外国航海家,还是中国航海家在海外的经历,很多情况下不是记录缺位,就是文献遗失,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又说明了什么? 在不久前美国盖蒂中心的“航海”大展中,展出了很多西方航海家当年关于亚洲、美洲、非洲的图文资料,从形式到内容都十分丰富。其中有早期让人啼笑皆非、仅凭臆测的“他者”想象,有西方传教士来到彼岸之后,详细深入的记载,也有利用当时先进的摄影技术所拍下的一幅幅真实珍贵的照片。更可贵的是,这些资料都得以保存下来,并在几百年后的今天分条缕析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从中不难发现,西方对于彼岸的认知渐细渐微。相比之下,中国在航海方面的记载则略逊一筹,无论对于来华的外国航海家,还是中国航海家在海外的经历,很多情况下不是记录缺位,就是文献遗失,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葛剑雄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以下简称“艺术评论”)专访时对此进行了阐释。 艺术评论:在不久前美国盖蒂中心关于“大航海”的展览中,展出了很多西方航海家当年关于亚洲、美洲、非洲的图文资料,有版画、摄影、插画、现代海报等,形式非常丰富。内容上有些却也非常夸张。您怎么看其中一些西方人的视角? 葛剑雄:盖蒂的收藏很多,我去看过。这些西方人的航海记录,有的是真的看到过异域的景象,有的却只是仅凭想象臆测的,比如一些风俗画,女人画得都和圣母像差不多,这是早期,因为他们了解有限,甚至包括《马可·波罗游记》里也有夸张吹嘘的成分。那时候有两个极端,把中国捧成天堂的有,说中国肮脏不堪、麻木不仁的也有。 到后来西方传教士真正到中国来了,他们的一些记录就比较真实、深入。比如早期西方传教士为康熙皇帝测绘做过地图。后来外国人来得多了,就运用当时在西方已经有的照相机拍下照片,这个是非常有用的,近年来大量被发现发表。比如,我们纪念辛亥革命,武昌起义时的建筑已经没有了,怎么恢复呢?就是根据这些照片。还有清朝末年昆明城的情况,找到当时一个法国人拍的照片就都解决了。 艺术评论:众所周知马可·波罗是大航海时代之前来中国的著名西方人,而且是通过陆路来的。那么在大航海时代,最早来中国的西方航海家又是谁? 葛剑雄:从历史上来讲中国内向发展得比较多,没有什么外向的需要,这和西方国家为了寻求市场、奴隶、殖民地,积极地向外开拓有本质的区别,也正因为此,中国根本不关注外国的情况,包括西方航海家来中国的情况。其实,大航海时代到中国来的外国人有很多,但中国人不当一回事,不去记录,相反,西方很关注,很多记录都是西方人自己写的。中国一直要到清朝,比如魏源写《海国图志》,徐继畲写《瀛寰志略》的时候才开始记载外国的情况,而且像徐继畲也只是依靠美国传教士的介绍,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记载就很详细,比如多少货、多少白银都一一记录在案。西方传教士来中国也有非常详细的记述,有的还附上图,小到中国的大白菜、烟等等,观察十分细致入微。 艺术评论:在中国的航海史上有没有一些关于西方或者其他国家的文字、图像记录,比如绘制的地图、手稿、日记、图画等等? 葛剑雄:偶然的记载也是有的,比如元朝就有商人坐着不知是哪国的商船出航,跑了很多地方,写下了最早的关于柬埔寨吴哥窟的记载。不过总体上讲,中国缺少西方式的自觉地、科学地从各个方面来记录航海的传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