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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国文化界出现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所谓“民国热”现象，一些学者热衷于研究民国期间的文化问题，报刊杂志上也屡屡出现关于民国学人的研究文章，出版界也出版了这一方面的若干读物。与之相关的，是如何对待民国文化及文化人的态度问题——是应当“仰视”、“俯视”，还是“平视”，等等，引起了不少争议。 “民国热”现象的出现并不奇怪。历史上每一次重大的“改朝换代”之后，人们总要进行一番认真的反思，“自将磨洗认前朝”，其目的不只是抒发一下他们对于时代变革的情绪感受，更重要的是，需要总结一下有关方面的经验教训，尤其是在经济、政治，包括文化上的是非得失，以便统一人们的思想认识，明确今后的道路，引导社会发展进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应当说，这是文化工作者应当担负的社会责任；更何况身处数千年最剧烈的时代变革、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今天，尤其需要总结经验，以便走向未来。细究起来，这股热潮并非新起，而是从新中国成立开始，除了“文革”时期之外，就从来没有消退过。这里的关键是，我们应当怎样正确地看待民国文化，以及用什么样的心态来认识和对待民国文化。 我觉得第一是要认识什么是民国，正确把握这一时期的社会性质。一般谈民国，当然是指从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前的中国，这段时间既经历过袁世凯和北洋军阀的统治时期，也经历过多年的国民党和地方军阀割据，还有长达十余年抵抗日本侵略的时期，更有几十年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之下人民群众进行的革命斗争。因此，千万不要认为，民国就是国民党和蒋介石集团统一领导下的中国。科学地理解所谓的民国时期，必须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分期和性质出发，即它是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继续，是中国人民进行的旧民主主义革命，以及从五四运动开始的新民主主义革命。 我们知道，文化属于上层建筑，是由社会决定，并为社会服务的。民国时期的社会性质，决定了这一时期文化的性质和内容。第一，“民国文化”必然是新旧杂陈，这里不仅有着几千年来传统的中国封建主义文化——仍然顽固地盘踞在社会根底和不少民众的心里，还有鸦片战争以后传入的西方资产阶级文化——它大行其道，风头正健，吸引着众多的文化人士，而且还包括人民群众的文化，以及刚刚传入不久，却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热烈欢迎的无产阶级的和社会主义的先进文化。 第二，民国文化中各种思想斗争激烈。在这极其短暂的几十年里，各种各样的文化，新的和旧的、中国的和外国的、优秀的和腐朽的，往往交织纠缠在一起，彼此之间进行着激烈的碰撞，展开着尖锐的斗争。这种斗争不仅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阶级阶层、各个文化领域，而且深入到每个具体的文化问题里；不仅在文化流派、文化人之间，甚至在主要文化观点上进行了尖锐斗争，呈现出立场鲜明的敌我友关系。以政治思想而论，这里既有袁世凯和张勋那样主张复辟帝制的，又有吴稚辉那样提倡无政府主义的；既有蒋介石那样坚持个人独裁专制，又有广大民主人士主张的资本主义民主制，更产生了我们党所创造的新民主主义政治，即人民民主专政理论，如此等等，都应算是“民国文化”。正是在这种激烈的文化冲撞和斗争中，先进文化不断战胜落后文化，促成了我国人民的日益觉醒和我们革命事业的胜利前进。 第三，“民国文化”的本质和主体，无疑应当是以毛泽东和鲁迅为代表的民主的、科学的、大众的新民主主义文化。虽然我们民族的传统优秀文化和西方资产阶级文化，一度发挥过重要的作用，但是自马克思主义开始传入中国，特别是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靠着革命运动实践的推动，也由于能够创造性地批判继承一切优秀文化，我们的新民主主义文化快速发展，即使在白色恐怖下，也没有停止过脚步，而且最后终于取得了光辉的胜利。 因此，与其说“民国文化”具有什么伟大意义和成就，不如说是中国人民的民主主义革命文化，特别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文化的伟大意义和成就更为确切。这种文化是我们中国人民在科学地把握了历史发展规律的基础上，为了彻底摆脱数千年的私有制和私有观念所进行的 “最后的斗争”中产生的，它不但改写了我们国家文化的历史，而且整个地改变了我们中国的历史，开启了我们民族发展的崭新命运。 把握了民国文化的内容和特征，也就明白了我们对它应持的态度。既然民国文化成分复杂、现象纷纭，其中的斗争形势又瞬息万变——无论是观点理论、著作成果，还是学派学人，常常是非混杂、好坏交错，甚至经常在敌友之间、敌我之间变动不居，那么对于这些“民国文化”，就不能一概地“仰视”或“俯视”，也不能笼统地“平视”，而是应该采取科学分析的态度，在把握和尊重事实的前提下，根据其内容和性质，严格区分敌我友，采取不同的态度对待之。对于新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文化及其先驱者，我们要敬仰之，继承并发扬他们的事业；对于朋友则要尊重之，学习并且汲取其优点长处，省察其不足；而对于敌人，则要坚决揭露并且批判之，清理其思想理论和行为实践上的错谬，消除其恶劣影响，从其失误中吸取教训，决不能为其某一“小是”、“小善”所惑而忘掉大是大非。 中国革命历史中蕴藏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文化成果，而民国时期又是中国革命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历史阶段，距离我们最近，最为鲜活，“民国文化”中蕴藏的这些优秀的革命传统和先进文化，正是我们今天建党治国理政最好的营养剂，特别是对于我们当前要进行的社会主义文化建设非常宝贵，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学习。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