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想观念日趋多元多样的今天,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意识也变化得千差万别。有的人以社会批判者自居,对各种社会问题一味抨击,却提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有的人把学术操守抛到一边,用专家头衔寻租,热衷于为各类利益集团代言。这些知识分子是孔子说的小人儒,而非君子儒;更像是鲁迅先生笔下描绘的那样,“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缺乏自我反省精神。 2007年建立的尼山圣源书院,从书院创办之初就制定了“民办公助、书院所有、独立运作、世代传承”的宗旨,本着用儒家的精神,办儒家的事业的原则,联络国内外学者,继承和发展中国书院教育的优良传统,通过尼山论道、尼山会讲、尼山论坛等载体,探索儒学的当代使命及其发展路径,为儒学在海内外的广泛传播,培育儒学人才与教师,儒学学术交流与创新,做出了积极有益的探索。 乡土文明曾经是儒家文化的社会基础,可是近代以来对传统文化的过度否定和市场化社会的急速转型,使得乡村的伦理问题日益凸显,严峻的现实终于使人们认识到,新农村建设绝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重建被破坏的乡村文化生态,重塑那里的人生价值和教化体系,才是建设新农村的当务之急。 书院秘书长、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赵法生教授,从2012年秋季开始筹备乡村儒学大讲堂,从2013年春节开始坚持每周到书院所在地圣水峪镇北东野村开设儒学讲座。重建乡村儒学应该从哪里开始? “百善孝为先”,也因为村里老人处境普遍不佳,他们决定先从孝道开始。如果老人还能下地干活,还过得去,一旦失去劳动能力,就会被看成是家庭包袱,其境况可想而知。第一次讲座就有几个老人落泪,回去还伤心不已,那肯定是老人在家里受委屈了。有些很不孝敬公婆的中年妇女也抱着孩子来听孝道,因为她们心里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孝顺自己。可见,孝道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就是儒家道德生命力之所在。 《弟子规》引入礼仪教育,从中演示出成童礼、开笔礼、冠礼等儒家生活礼仪。来听课的孩子要给在座的长辈们行礼如仪,回去后每天还有一道家庭作业,如叠被子、搬凳子、端便盆等,以培养他们敬老孝亲的习惯。一年级小朋友庞传奇的奶奶有腿疾,他年龄小还不会叠被子,就每天给奶奶端便盆。孩子们的心中已经播下了孝的种子。 乡村儒学讲座已经办了30多期,一年半下来,北东野村党支部书记庞德海觉得村子里确确实实发生了明显变化。“首先是村里打娘骂老的没有了,社会和谐了。一次村里和村民发生了矛盾,村民媳妇把婆婆叫去,让婆婆骂干部。可她婆婆多少明白些事理,没有骂干部,这个儿媳妇上去就打了婆婆一巴掌。在乡村儒学培训过程中,她来参加了学习三四次,不敢坐在前面,坐在后面,但经过学习,她确实转变了。最近时常用三轮车拉着婆婆上这儿上那儿的,还给婆婆买了一身新衣服。” “我认为学习儒学比看电视好,电视上净是些闹离婚的事儿,看多了就想离婚,到了四五十岁还打离婚,这种节目对老百姓不好。”北东野村村民71岁的庞兴昌有两个孩子,以前不大知道孝敬老人,家里动不动就闹腾。“我们老两口都不识字,也不会给孩子讲道理,孩子不孝顺我们也没办法,就是心里不舒坦。但是通过一年多的乡村儒学学习,孩子们变化可大了。他们知道老人不易,听话了,还帮着我种地瓜、花生,客人来了就叫我去喝酒,以前可没这样。我们老俩口心里可高兴来,我是尝到学习儒学的甜头了。” 面对村民讲述儒学,学者们再度反省:儒学,这种知行合一的学问,为什么对人对己这么管用?他们的答案是,那些发乎人心、合乎人性的道理,蕴含着生活之道、幸福之道、和谐之道。乡村儒学不仅仅是一项农村文化建设、教育农民的工作,更是一种教育自己的心灵改造工程。青年志愿者们说:“投身乡村儒学行动,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欢悦。这不光是学问的价值,还有个人人生价值的实现。我们每个人每一天都在为社会服务中成就自己,这是生命成长的一种方式。” (作者: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尼山圣源书院常务副院长)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