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杭州灵隐寺的飞来峰奇景。小童领我到有密宗财神之称的宝藏神石刻像前,宝藏神头戴皇冠,右手搁在膝上,掌中托着夜明珠,左手持黄鼠狼,鼠狼口中不断的流出珍珠,右脚踩着大海螺,海螺是古时货币,愈大愈值钱... 盛夏时节来到杭州,一心想朝拜西子湖畔的千年古剎灵隐寺。此地在每年除夕都会拥进十余万信徒,花六百元人民币的高价门票去抢头香。况且该寺对面的飞来峰有三百多尊石刻像,石窟艺术观赏价值高。 才踏进飞来峰,映入眼帘的是杨柳清风、翠竹修篁,四周泉水淙淙,古意十足,让我自然而然的提气深呼吸几口,顿觉郁气消解不少。 决定沿洞逐一观赏石刻,我的山中传奇已然展开。一个约十岁小童亦步亦趋的跟着我,问其姓名、打哪儿来,小童开心的对我说,他愿意一路陪伴我参拜,他说灵隐寺的参拜是有规矩的。奇怪的是他迴避了我的问话,一路上我只好以喂喂相称。 小童要我先将五炷香平放在龙凤石刻下,祝祷子女成龙成凤,此后经过青林洞、玉乳洞、龙泓洞、时阳洞和沿溪涧,我晕头转向的接纳小童建议,或祝祷父母亲健康全家平安,或祝祷自己和家人升官发财。那些吉祥如意的话从小儿口中源源流出,让人诧异至极。 小童讲故事尤其生动,以飞来峰为例,我所知的飞来峰传说,是印度圣僧慧理大师在公元三百二十六年云游至杭州,见眼前一座山峰挺立,宛如佛祖住的灵鹫山,惊叫此乃天竺国灵鹫山的小岭,不知何年飞来?因此在此开山建寺,慧理大师圆寂后就葬在此,是今人所见的理公之塔。 小童笑笑补充道,初时慧理大师要开山建寺,村民并不同意,且反唇相讥,称他们的祖祖辈辈打小就住在这里,这座山存在这里几百年,怎说是飞来的。慧理大师告知村民佛祖修行时有一白一黑的猿猴相伴,若他能把猿猴叫出来就证明这山是飞来的。村民想,山光秃秃的,一览无遗,动物哪能藏身,因此承诺若猿出,一定准予开山建寺。哪知慧理大师一叫,果真有两只猿猴一黑一白手捧鲜果向村民献上,村民大骇,这才知自己果园的果实为何常常会短少,自此深信这座山原在天竺国,确是山飞猴搬家,慧理大师也顺利在此开山建寺。 走过飞来峰。小童领我继续前行,来到灵隐寺前,只见整座雄伟佛寺就深隐在西湖群峰的浓绿之中,果真是仙灵所隐,「隐」字的意趣在此发挥淋漓尽致。 小童领我到天王殿,要我献上第二炷香,第一炷香就留存在殿上。他解释第一炷香的香炉只有在国家领导人前来时才会开启,当天香炉係由铁将军把门,仅能远观。 生动的故事又来了,小童指着四大天王像,说起四大天王像为何全都跷起右脚和腊八粥的故事。... 我所知的腊八故事,与佛祖得道前因修行时间过长滴水未食而昏,经牧女取乳糜餵食而醒,所谓乳糜就是用米粟枣果仁煮烂的粥,佛祖得道日是十二月八日,因此称此好吃的食物为腊八粥。 小童还说腊八粥关联着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和弥勒佛的互动。他说,朱元璋做和尚时,在寺庙中打扫,当时的四大天王是立像,扫把扫不到立像拐角处,因此朱元璋被住持罚重扫,朱当时怒气沖沖要四大天王全都给抬起脚来,因他是真命天子,菩萨买帐,抬起脚让朱清扫,清扫过后朱忘了让四大天王放下脚,所以四大天王像从此由立像改为坐像,且都有一只脚抬起。 至于腊八粥则是还俗后的朱元璋号召天下有志之士与他一起把腐败的元朝给推翻,因为领导得当深得民心,前来投靠的人愈来愈多,造成粮食不够分配,他想起弥勒佛布袋中募来的粮食很多,因此求助弥勒佛。弥勒佛就从深不可测的布袋中取出各式杂粮供朱煮食成粥,而十二月八日正是朱元璋取得天下时,故在当日吃腊八粥纪念。 天王殿有一幅二十二米高的彩色海岛群雕图,这是古代泥雕艺术,泥雕上共有一百五十六尊佛像,每尊造形互异,栩栩如生,现代人很难模仿,「文革」时多亏周恩来专机赶来保护,否则今天我们与佛雕就缘悭一面了。小童指引我留意浮雕像中间的观世音脚踩鳌头的画面。他说鳌鱼是海上非常凶猛的动物,传说牠的眼泪滴下来可让海水涌三丈,尾巴动一动就带来海啸,渔民碰到鳌鱼发威毫无办法求生。 当时民间都说活菩萨观音有求必应,他能用手中的宝瓶吸光五湖四海的海水,观音接受渔民请託,动用了宝瓶,当海水被宝瓶吸走一半时,鳌鱼露出大半个身子,观音趁机踩上鳌鱼的头顶,收服了这只凶猛怪物。我头一回听闻沾上宗教色彩的独佔鳌头成语,兴致昂然。 参拜天王殿后,依序再到大雄宝殿、药师殿和最后一站的济公殿,在小童指导下我分别插上第三第四和第五炷香。 出得寺来,小童领我到有密宗财神之称的宝藏神石刻像前,宝藏神赤裸着上身,全身珠光宝气,头戴皇冠,右手搁在膝上,掌中托着夜明珠,左手持黄鼠狼,鼠狼口中不断的流出珍珠,右脚踩着大海螺,海螺是古时货币,愈大愈值钱,黄鼠狼在印度是招财动物。小童要我摸摸它全身,然后把从佛像取得的财气放在口袋里带回家,我照做了,直到离开寺前都不肯鬆手。 出了灵隐寺,我谢过小童,拿了一百人民币希望他收下,他却坚持不受,双掌合十,与我道别。 我在出山门口特别询及一位寺庙摄影师李先生:「小童何处而来?」李先生笑笑对我说:「女施主很有佛缘,小童从小就在寺中到处游走,对灵隐寺各项掌故知之甚深,且参禅独到,小童随缘为人导览不收分文,女施主今天收穫太大了,恭喜,贺喜。」太神奇了,来灵隐寺参拜原为抚平情绪,却在山中有此奇遇,心事不药而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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