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罗马——日耳曼古战场概况补要 从目前的报道看,对这次发现的古战场遗址,无论是发掘方、下萨克森州文化遗产局,还是新闻媒体,都未做出统一的命名。根据考古学命名的标准,笔者暂将其称为“Kalefeld-Oldenrode古战场遗址”。 众所周知,中德文化交流尚处于起步阶段,了解德国地理的国人并不多。所以有必要首先介绍一下遗址相关的地理背景。这次发现的古战场遗址位于德联邦下萨克森州境内,哈尔茨山脉西侧,州首府汉诺威市与哥庭根市之间。下萨克森州位于德联邦的西北部,北滨北海,北部是广袤富饶的平原,湖沼河渠密布,盛产谷物、褐煤等;南部有植被茂盛、物种繁多的丘陵。该州自古就是中欧重要的农业基地,境内除大众公司的汽车制造业外,还有少量的采矿业。据说最近又发现了大型油气田,也许也会成为本世纪的另一个支柱产业。此外,每年一度的汉诺威电子产品展也响誉世界。 下萨克森州的历史相当悠久,早在白垩纪、侏罗纪,这里就是恐龙等爬行动物的乐园,化石、遗迹屡见不鲜,汉诺威市西郊还有专门的恐龙公园。进入人类文明时代,尼安德特人和我们的祖先——晚期智人都曾在这里繁衍生息,州南部的哈尔茨山脉更是他们栖息的天堂。哈尔茨山脉是德国北部唯一一座象样的山脉,东西长约100公里,南北宽55公里,山谷中层峦叠嶂、风景秀丽,西部主峰高约1,100米,是徒步、攀岩、滑雪的胜地。哈尔茨山脉的东部属萨克森——安哈特州。离山脉最近的城市是萨克森——安哈特州的文化首府——哈勒市,那里也是德国考古学的重镇和研究中心,曾发现过著名的尼安德特人指纹和“尼帕天盘”。 下萨克森州在历史上曾是古罗马帝国的北界,算是“化外之地”。中世纪以后,这里曾建立过汉诺威公国,汉诺威大公与英格兰国王是姻亲,亦曾统辖两地。汉诺威市的方言也是德国公认的“普通话”,是标准德语的范本。 下萨克森州北部地热资源丰富,泥沼对不少皮肤病有奇效,所以自古就是疗养渡假的胜地。另外,值得称道的还有汉诺威白马,据说它是中欧品种最优秀的马种,也是汉诺威公国和下萨克森州的徽标。 下萨克森州的教育也较为发达。汉诺威大学在医药、应用科学等领域名列前茅;哥庭根大学则以文史哲著称于世,伟大导师马克思和敬爱的周总理都曾在那里学习。 (二)物产丰富与“民主”的酋邦 也许是去的多了,笔者对下萨克森州的古代史并未及仔细钻研。但有幸了解过毗邻的萨克森——安哈特州的情况。如上文所说,哈勒市是该州的文化中心,更是德国考古学研究的基地。这里所说的德国考古学,专指德国境内的前罗马时代的考古学。 从萨克森——安哈特州国立博物馆的陈列看,那里的历史可以上溯至尼安德特人的冰河时代。除上文提到的印在泥块上的尼安德特人的指纹外,还有大量的石器、骨器和木器出土。从伴出的遗物看,尼安德特人从在广袤的冰原上,猎取各种动物,与严酷的环境抗争。 进入新石器时代,那里的气候一度转暖,出现过亚热带丛林和象群。也许是由于气候潮湿的原因,那时的建筑多为干栏式,一个单元的大“家族”往往同住一屋,底层则饲养各种驯化的家畜、家禽。从新石器时代开始,德国北部已经出现了环壕聚落,居住区、墓葬区和社会活动区,被规划的井然有序。 德国中北部的青铜文明异常发达,早在公元前二十二世纪土著们就已熟练的生产各种精制的融铸造、锻造、铆合工艺于一身的青铜工具和兵器,不论是规格、工艺,还是数量,都远远超过同时代的东亚。此外,“尼帕天盘”和相关天象遗址的发现,让我们不得不为那些曾被罗马嗤之为“蛮族”而喝彩。精准的天文观测,说明当时的人们已经掌握了较为复杂的数学、几何知识,并以此来掌握节气的变化,指导生产、生活。 从出土的动植物遗存和现生物种看,德国中北部,特别是哈尔茨山脉及其周围地区,物产十分丰富。除各种候鸟飞禽外,各类哺乳动物成群也出没。给人一种“耕樵渔猎,无所不能”的感觉。古人的物质生活相对宽松,饥谨罕闻。记得考古理论中有社会形态演进的资源贫乏说,大概想法是与人口数量相比,资源相对贫乏的社会,社会矛盾较为尖锐,社会形态演进的速率较快,上层建筑的层次较高;相反,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资源丰富且与人口比例相协调的社会,演进的速率较慢,社会形态处于较为低的状态。从德国中北部的情况看,基本符合后一种情况。这也就不难理解,即使在罗马时代,日耳曼部族为什么“战则合,和则散”的原因了。平时耕樵渔猎,悠哉悠哉,各住各家,各找各妈;战时,组织军事联盟,遴选酋邦首领,贯彻军事民主。也许德国式的民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当然,在罗马帝国这一复杂高级社会形态面前,这种军事民主社会,只能逞一时之强,呼啸山林。而古罗马从某种角度看,是一台永不停息的以抢夺为动力,嗜血为本性的战争机器。所以,逖姆·埃威森在《古希腊战争——荷马英雄时代至亚历山大的兵器装备》一书的结语中说,罗马之所以强大而横扫希腊王国的原因在于,前者是一种复杂而高级的社会形态和制度,屡败屡战,卷土重来;而希腊诸王国永远不会达到这种歇斯底里的程度。 横行地中海和中东的希腊人都不在罗马人的话下,更何况“北方蛮族”日耳曼人呢?所以,公元三世纪罗马军团再往北拱一拱,根本就不存在技术上的问题。在中欧的地缘政治中,这不是英雄与“狗熊”的较量,而是制度与形态间的斗争,是历史演进的必然。 想要在这种残酷的淘汰战中生存,就得变法图强,才能“口衔天宪,令自我出”;才能在以强凌弱的时候,还能“口颂佛号”,说什么以“有道”伐“无道”,“无道必诛”等等吃人的话。 时下中东烽火连天,CNN成了一手遮天垄断战区新闻的扩音器。管你什么人道不人道,先问你“为啥挨打”?“因为你(哈马斯)犯贱”!“因为你们思想有问题,制度更腐朽”!在被反诘时,则跳起来咆哮,“以色列死一个人,也是死。你不尊重以色列死一个人,你就是践踏人权”。更有甚者,直接指着巴(阿)调解方的鼻子骂,“就是你们这种人支持哈马斯……你的言论就是支持火箭攻击以色列”。LIVE SHOW真精彩,让观众一目了然的知道谁收了谁的钱,以至于撕下“记者”这张“中立的皮”。如果理屈词穷,就噶然而止,“对不起,前方来了新闻,我们不得不终止这段谈话。我想你已经扯够了”! 上面提到的,绝非善类。举例是要说明,只有与时俱进,坚持改革,才能在社会演进的大风大浪中,保持不被淘汰的命运。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所依存的社会被“淘汰”,就是国破家亡、人财两空。慎之,戒之! (三)“战场考古学” 所谓战场考古学,根本不可能独立成为一个学科,它只是考古学视野中,古战场的研究罢了。 因为,自工业革命以后,人口大爆炸,地球上除了三百米以下的深海,没有人去不了、住不下的地方。古战场遗存埋藏较浅,易受后期因素,特别是现代工业化破坏,造成古战场很难保留至今。 其次,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势力的重叠处,自然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各路豪强,反复拉锯,你死我活,相关的同期遗存并不容易大范围的普遍发现(这也更加彰显古战场在考古学中的重要地位)。在中国内地,战争退潮时的屠杀遗存偶有发现,比如长平会战“永禄一号坑”、张献忠屠成都的万人坑等。但这些都反应出以强凌弱,杀戮手无寸铁的场面,并不能反映“兵来将挡”的角斗过程。 Kalefeld-Oldenrode古战场遗址的发现,为上述的研究提供了可能。研究人员以金属物探为先导,GPS定位为基础,普查、划定残存的战场范围。再与各类遗物及相关地理信息相比照,就能勾勒出战场的粗线条。比如,弩镞的普遍发现,可以根据地形地貌推测出投射部队的攻击方向和范围。因为罗马军团是古代西方阵战的集大成者;而在冷兵器时代,只有集群作战才能发挥无坚不摧的战役战术效能。这也就是为什么日耳曼英雄虽然各个奋勇,但其军事联盟在罗马军团面前却往往不堪一击。而掌握罗马战术的日耳曼酋长,因此知道扬长避短,成功的诱敌深入,吞噬罗马军团于莽林之中。 战争是流血的复杂的政治!想必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德国学者会为我们提供更多有关交战双方的作战信息,让大家知道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社会生产的精华,人类智慧的结晶是如何在瞬间毁于一旦? 同样的方法,亦适用于我国古战场的研究。从阴山向西,经祁连山至天山山脉一线的山前隘口、戈壁地带,的确有古战场分布。以上研究方法不仅适合,更适应这些古战场的调查、发掘与研究。从宏观上讲,这些地区人迹罕至,遭受现代工业破坏较少;从微观上看,这些地方地质较为坚硬,遗物埋藏不深,比丘陵林地更容易排查。 当然,我们的研究也有一些先天的障碍。首先是环境恶劣,研究成本高。其次是这些不毛之地至今依然关系国防大事,不宜开展国际合作。再者,与丰富的古文化遗存相比,我国的文博人力资源相对薄弱,应付各项基建以令大家疲于奔命,这种纯学术的出力不讨好的项目,很难吸引团队长期研究下去。 不过,机会还是有的,我们不得不承认很多情况,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也许好消息就在前面向我们招手。 最后,再次感谢德国学者为学界做出的这一贡献,希望他们善始善终,为“战场考古学”研究,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