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 研究竹簡的歸屬,不僅僅要對字跡進行比較,字跡所依託的書寫材料更爲重要,在對比過竹簡的形制後,才能進行字跡的分析比較。而對於殘簡的歸屬,字跡的分析就是最爲重要的一個因素了。 利用字跡特徵考察文本,不僅可以分離出文本中所含的不同抄手,還可以考察出由同一抄手書寫的文本中字跡的細微差別。這樣,根據這些差別也就可以分離出同一抄手書寫的不同文本。 已公布的上博七《吳命》共有11支簡,其書寫均由同一抄手所寫,不過從字跡特徵的差異性觀察,這11支竹簡中有兩支簡與其他九支簡的字跡略有不同。 我們把《吳命》中具備不同字跡特徵的簡進行分組,其中有9支簡爲同一抄手同一時期書寫,這些簡是:簡1、3、4、5下、6、7、8上、8下、9(下文中我們把這一組字跡簡稱作其他9支);其中簡2具備《子羔》一類字跡特徵;[1]簡5上具備《競公瘧》一類字跡特徵。[2]這些簡是按照以下方面進行分組的: 一、文字布局 簡5上長二十四·三釐米,容字33又半字。比較其他幾段簡,除簡3容字33又半個殘字外,簡4、6、8上、9簡首位置相同長度的容字至多爲31又半字(簡8上)。相較而言,簡5上比其他簡文字布局密集。 二、風格 9支簡中文字書寫筆鋒明顯,起收筆筆畫尖細,且彎筆弧度較大。簡5上文字較其他9支簡中文字書寫筆鋒均勻,如其他9支簡的“之”字橫畫作 ![]() ![]() ![]() ![]() 三、字形書寫 我們將可以對比的典型文字列表如下: 表一:
1、簡5上的“心”符底部不封口,左邊筆畫向右撇出,均寫作 ![]() ![]() ![]() ![]() ![]() ![]() 2、簡5上的“貝”符里作兩斜筆 ![]() ![]() ![]() ![]() 3、簡5上的“也”字下端筆畫轉折處呈折角,作 ![]() ![]() ![]() 表二:
1、簡2“而”字下邊兩個筆畫相對作彎筆,如 ![]() ![]() 2、簡2“社稷”兩字於簡5下“社稷”兩字字符位置不同,簡2“社”字從“示”從“土”; 簡5下“社”字從“示”從“木”從“土”。簡2“稷”字寫作從“示”從“田”從“女”; 簡5下“稷”字寫作從“示”從“田”從“止”。 3、簡2“則”字左邊字符寫作從“目”從“火”,作 ![]() ![]() 通過上述三個方面的對比,我們認爲《吳命》中簡2、簡5上的字跡雖爲同一個抄手所寫,不過從字跡差異上看,這兩段簡不應該屬於《吳命》一篇。 過去,已有學者指出《吳命》與《彭祖》、《競公瘧》屬一個抄手所寫,[3]我們把簡5上與《彭祖》、《競公瘧》中字跡對比後發現,《吳命》簡5上的文字寫法與這兩篇最爲接近。見下表: 表三:
儘管《吳命》簡5上的文字寫法與《彭祖》、《競公瘧》多有相合,但就其文字布局上看,《彭祖》、《競公瘧》較《吳命》簡5上布局疏朗,字形也比《吳命》簡5上較長些。從文字風格來看,《吳命》簡5上與《彭祖》、《競公瘧》也是有區別的,如上文提到的“簡5上文字書寫筆鋒均勻”,而《彭祖》、《競公瘧》兩篇文字書寫筆鋒明顯,落筆較重、收筆輕提,造成起筆粗末筆尖細。 表四:
從上表可見,《吳命》簡2與《吳命》其他9支簡有區別的代表文字,多在《子羔》、《魯邦大旱》中有所對應。並且,文字風格也是趨於一致的,都是在轉彎處用折筆書寫。儘管如此,《吳命》簡2仍有一些代表字是不能歸入上述兩篇文本的,如“則”字在《吳命》簡5上作 ![]() ![]() ![]() ![]() ![]() 綜上所述,我們認爲《吳命》中的11支簡系同一抄手所寫,不過從字跡差異上看,簡2與簡5上應該剔除該篇文本。其中簡2具備《子羔》一類字跡特徵;簡5上具備《競公瘧》一類字跡特徵,這正可以反映出該抄手在不同時間內所抄寫的文字差異性。[4] (編者按: [1]此條由馮勝君師提出,我們完全贊同這一說法。李零先生曾指出《子羔》、《魯邦大旱》、《孔子詩論》系同一抄手所寫。參看李零:《上博楚簡三篇校讀記》,頁5-9,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我們這裡指的“《子羔》一類字跡”就是這三篇文本的字跡。沈寶春先生也指出:“若以字體結構與書寫方式仔細檢驗,《吳命》更接近《孔子詩論》與《子羔》、《中弓》篇。”參看沈寶春:《試論上博七〈吳命〉簡的抄手與底本的時代地域特徵》,“戰國秦漢出土文字資料和地域性──漢字文化圈的時空和構造”會議論文集,日本女子大學,2009年9月19日。不過沈先生并沒有注意區分《吳命》內部兩支簡與其他9支簡的字跡差異。 [2]飛虎(網名)引一上示三王(網名)的意見已指出,簡5上半段不應歸入《吳命》篇,參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上博七·吳命〉校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2008年12月31日,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577,文後飛虎(網名)2009年1月12日的發言。又,馮勝君師曾指出上博《緇衣》、《彭祖》、《競公瘧》系同一抄手所寫,參看馮勝君師:《郭店簡與上博簡對比研究》頁251-254,綫裝書局,2008年;又,馮勝君師:《從出土文獻看抄手在先秦文獻傳布過程中所產生的影響》頁419,《簡帛》第4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由於《緇衣》與《彭祖》、《競公瘧》兩篇書寫風格略有不同,故下文不舉《緇衣》中文字爲例。 [3]如復旦讀書會言:“從書法風格上看,此簡(松儒按,指《吳命》)當與上博一《緇衣》、上博三《彭祖》爲同一抄手所寫。”參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上博七·吳命〉校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2008年12月31日,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577。又如海天(網名)言:“看起來也應該與上博六景公瘧同一書手”,參看《〈上博七·吳命〉校讀》後2008年12月30日海天(網名)的發言。 [4]關於《彭祖》、《競公瘧》等篇與《子羔》、《鲁邦大旱》等篇爲系同一抄手及抄寫時間差異的討論筆者將在《上博簡字跡研究》中做詳細的論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