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地说,春晚里存在一些广告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现在商业化、世俗化因素的渗入,春晚为观众增添喜庆气氛的原始义务替代为代表观众表演快乐的权力,而且这种快乐是按照一个标准化、模式化的程序生产出来的,这的确需要我们深思。 最先批判大众文化的大概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德国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学家们,他们认为大众文化是颓废的,艺术或高雅文化具有优越性。按照法兰克福学派领导人之一西奥多?阿多诺的说法,同其他提供了一种新奇幻觉、由标准化部件所构成的工业产品一样,大众文化是建立在肤浅的细节基础上的。大众文化之所以被公众接受,是因为,由于工业经济中的劳动具有抹杀人性的性质,公众缺乏理解比较复杂的文化的精力或意愿。大众文化反应了经济精英的价值观念并提供了一种社会控制形式。[10]这些持有“文化工业论”的学者认为,只有到了现代社会,精英才开始发展出颠覆性的大众文化,闯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并破坏其文化。他们将日常文化中的点点滴滴剥离其语境,重新包装后推销给大众。[11]春晚就是如此。当我们的民族文化中的元素被挑选出来进行重新选中和包装时,被选中的是少部分,大部分甚至往往是非常重要的文化元素会被忽略。例如,因为商业化、世俗化元素的深入,要求在选择节目时,必须考虑到观众的喜爱和理解能力,符合大多数人口味的东西才会被选中,强调春晚娱乐消遣,而一些少数群体关注且又非常具有民族特色和文化内涵的东西可能永远登不上春晚的舞台。也正是在这层意义上,“霍克海默、阿多诺等人认为经典艺术是意义表现者在面对世界时的一种发现,而大众文化的意义是表现者面对消费者的一种“代言”。因此,经典艺术的意义产生于主体与世界的关系之中,有着极强的指涉性,而大众文化的意义产生于作者与消费者的关系之中,倾向于一种体验性或者游戏经验。大众文化无须探究宇宙人生的本质,而只是揣测文化市场的动向,琢磨世俗社会中人们的情感欲求;大众文化要为消费者搭建一个宣泄情感或者实现梦幻的现实舞台或者虚拟空间”。[12]比如,我们在春晚上,似乎看不到那些贫穷的农民和失业的城镇居民,听到的或许都是“现在农村都富裕了,都盖二层小洋楼了”。进一步来说,被选中的文化要素也要进行“春晚化”的修改,某些不适宜的东西要删除,而有些东西则要想方设法加进去,这种改写的目的就是最大化地吸引观众,所以一些原生态的、充满生活气息和人文情怀的元素往往就要屈服于商业化、世俗化的标准。春晚将挑选出来的文化元素“包装”以后(这种“包装”甚至已经融入到产品本身中去),然后传播给受众。当受众消费文化产品时,也消费了这些“包装”。这些“包装”的手段很多:炫目的舞台效果、绚丽的演员服饰、时尚的文化元素(音乐、舞蹈)、活跃的现场氛围、参与竞赛活动的丰厚物质奖励等等,这些手段传递给我们的大多是浮华、世俗的意象,无形中破坏了我们的文化和生活。同样,我们也可以看到,春晚这样一个本是全民关注和参与的节目,却一直把保密工作作为头等大事,甚至是节目单都严格保密,所以每年春晚前网上总是爆料出春晚的节目单,这就是一种典型的商业化运作逻辑。 现代大众传媒所生产的产品是需要面对二个市场:受众市场和广告主市场。即媒体生产出产品吸引受众,然后媒体再把吸引来的受众卖给广告客户。表面上来看,媒体应当从受众角度出发,生产能够满足受众需求的产品,才能吸引足够多的受众,以便于出售给广告主并获取更多的利润。但是在市场经济的逻辑下,媒体的经营已经无法摆脱资本和市场的影响,媒体越来越重视自己的经济效益。因此,媒体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受到广告商的影响和左右,即便是央视这样的国家级电视台,即便是春晚这样的强调国家意志和民族精神的节目。所以,在春晚的节目制作过程中,节目创作人员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观众的需求,而是广告商的要求,也就是协助广告商来在节目中植入产品的信息,并灌输给受众。如果在艺术与商业两者之间产生冲突时,商业是高于艺术的。在2009年春晚小品《有点晕》中,大量植入式广告的存在,使得小品自身的艺术性显得很不足,传播效果并不好。 不知不觉中,春晚已经陪伴国人度过了27个除夕之夜,给无数家庭带来过欢声笑语,但这种笑声过后,给我们留下的具有价值和意义的东西并不多。如何在物质日益丰富的今天,摆脱精神上的贫乏,值得我们每个人去思考。 注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