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移居海外的华人春节期间在美国旧金山的大街上舞龙 资料图片 曾几何时，此岸彼岸，文明隔断，令多少人望洋兴叹 曾几何时，碧海连天，上下求索，引多少人遐思无限 ——题记 春节是中国百姓最看重的传统节日，对于移居海外的华人来说也是如此。不过，“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美国华人社区也表现出春节风俗的多样性。 广为人们熟知的传统新年庆祝方式包括燃放鞭炮和舞龙舞狮，这在旧金山、纽约等具有悠久华人移民历史的几个大城市都会看到。由于春节并非美国的公共假期，因此，社区庆祝总是放在靠近春节的一个周末。在离“中国城”牌坊不远的地方，一串长长的红色炮竹高高悬挂在大吊车的车臂上，庆典开始时点燃鞭炮，一对色彩鲜艳的狮子，伴随着激昂的锣鼓，跳跃在燃放的鞭炮之下。然后，双狮沿街欢快游舞，在每家店铺前舞上一阵子，直到店铺主人出来，举起红包，狮子用嘴叼进嘴里后，更加欢快地舞上一阵子，然后再走向下一家店铺。据说，迎狮的店铺在新的一年里会有好运，狮子舞得越欢，好运越大。当然，红包的大小会影响到“狮子”的情绪。舞狮人来自某家会馆或武馆，每年由会馆联合会“中华会馆”负责协调安排。看热闹的人们虽然大多是华人，但总有不少黑人白人。在华盛顿没有见过舞龙，大概舞龙需要更多的人参与和更多的训练吧。 今年春节，旧金山的华人社区刚刚从香港又购买运来了一条龙，全身红底金饰绿围边，内外布满几百个小灯泡，龙长73米，重约半吨，需要上百人挥舞。在几个道士燃香锣鼓念诵之后，老道长为龙点睛，象征此龙已被唤醒，即将在2月7日的新年庆祝游行中上街游舞。龙舞负责人持字正腔圆的地道美式英语，显然是个美国土生土长的华裔，已经做了35年的舞龙负责人。 旧金山华人新年庆祝据说可以追溯到1860年，不过，其庆祝方式历年来有过不少变化和兴衰。华人移民北美始于鸦片战争之后，在淘金热潮中作为苦力远涉重洋来到美洲西岸。那时华人屡遭排挤，甚至暴力攻击，联邦政府1882年通过“排华法案”全面禁止华工移民，随后进一步剥夺了普通华人移民美国成为公民的权利以及拥有房地产的权利。在那样的环境下，很多人被迫回国，有些人转往中南美洲，也有不少人忍辱负重地留在美国，躲进大中城市的“唐人街”，靠经营手工洗衣店、礼品店和中餐馆维生。在艰苦环境下，宗教信仰便成为心灵慰藉、道德维系、生活尊严的精神支柱。华人所到之处，兴建了众多的庙宇。在旧金山，最早的两个寺庙是关帝庙和妈祖庙，建于1850年代初。到1892年时，有据可查的有15座华人寺庙。这些寺庙秉承中华大地上的传统，大多供奉多个神灵，其中供奉较多的是观音、妈祖、关公、玉皇大帝。寺庙一般由某个同乡会兴建，比如关帝庙由冈州同乡会兴建，妈祖庙由三邑同乡会兴建。随着华人移民被排斥而离去，寺庙也被遗弃。那时在美国土生或土长的华裔数量非常有限，而且他们对于传统信仰也少有兴趣。所以，早期华人的神庙虽然一度数目众多，有些甚至曾经香火很旺，但是都逐渐衰落消失，到1930年以后，仅存的几个庙也沦为供游客参观的古迹而已。如今，在美国西岸的一些地方，偶尔还会看到残损的神庙遗迹。不过，1970年以来，随着东南亚华侨难民移民的到来，已经成为历史文物的庙宇再燃香火，而且又兴建了很多新庙。比如，在休斯顿，1990年后兴建了3座富丽堂皇的大庙：天后宫、本头公庙和关帝庙，分别属于越棉寮同乡会、潮州会馆和海南同乡会。这些寺庙的活动包括庆祝各种神灵的生日和中国传统节日，参加者几乎都是来自印度支那的华侨，所用语言除了一些广东、福建、海南方言外，有时也用越南话。其新年庆祝跟中国传统的民间庆祝风俗比较接近。 比较纯粹的佛教是二战以后的新移民带来的。如今，美国大大小小的华人佛教寺庙、佛教学会、佛学设等已有150多家。如今的“正信佛教”寺庙，在新年和其他庆典上表现出了跟传统民间信仰风俗的不同。比如，休斯敦的玉佛寺明确反对烧纸钱，新年庆祝以法师讲法的法会为主，以“普佛”的茶话会为辅，其中文学校武术班也会在锣鼓声中献上一些武术表演。 基督教虽然不是华人的传统宗教，但是华人基督教会在华人移民到来不久便出现了。最早的是旧金山唐人街长老会，于1853年创立。如今，基督教已经成为美国华人的第一大宗教，将近1/3的华人自我认同基督教，正式的华人基督教会上千所，在大学校园内外的华人基督徒团契和查经班也有很多。跟其他华人一样，华人基督徒很重视春节。在我做参与性观察多年的华府中国教会，在靠近春节或者元宵节的一个星期六，教会成员以及邀请来的朋友一两百人聚集在教会的团契大厅里一起包饺子。大家一起准备面团与馅，擀皮、包、煮，说说笑笑，充满家庭般的愉悦。饺子宴之后有娱乐节目，包括跳中国舞，演奏中西乐器，唱中国曲调的福音歌曲，表演快板儿、快书、相声、三句半等。华人基督教会不烧香，不祭祖，也不耍龙舞狮，任何可能有传统宗教含义的事情都被删除了。 在华盛顿的一所华人天主教会，我观察到了一个非常不同的新年庆祝。这些华人天主教徒举行新年祭祖仪式，祭桌上摆放一个红色牌位，上书“中华列祖列宗”，猪头与水果上供，人们排队一一来到祭桌前，鞠躬、上香、祈祷。有趣的是，并不懂中文的白人神甫和修生，也来到“中华列祖列宗”牌位前鞠躬上香，并且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罗马天主教会曾经禁止祭祖，在18世纪早期引发了一场“礼仪之争”。然而，1939年废除了这一禁令，今天的华人天主教徒显然吸纳了很多华人的传统仪式。 写到此，想起2001年圣诞节在温州所看到的景象。进入公历12月，各教会纷纷组织“吃圣诞酒”，在教堂或酒店举办其实并没有酒的宴会，邀请亲朋邻里围桌而坐，边吃边聊边欣赏文艺节目，曲艺舞蹈表演唱，颇有点春节时的红火热闹劲儿。圣诞前夜，很多教会还燃放烟花，不时照亮清冷的天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节庆中的民间风俗，也就这样多姿多彩起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