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树”的文化象征 对于“钱树”的具体文化象征意义,已经多有学者参与了讨论。 于豪亮先生引录《三国志·魏书·邴原传》裴松之注引《原别传》的一段文字,以为与“钱树”有关:
《太平御览》卷八三六引《邴原别传》文字略同。于豪亮先生认为,“这是关于钱树最早的记载”。然而他又指出,“但是从这段记载中看不出当时是否已有像后代那样的‘摇钱树’的传说。这大概是由于钱树的传说当时极为普遍,人们以为没有必要将它记录下来的缘故。”他注意到“作三山耸立之状的钱树座”,提出了“钱树、钱树座、鱼龙漫衍之戏以及后代灯中的山,都从同一传说——海上三神山而来”。对于“钱树”本身的意义,他又指出:“钱树的出现,正反映出当时货币的使用已很发达,人们认为掌握货币就是掌握财富。 俞伟超先生就《邴原别传》的记载也有这样的分析:“这个传说,正说明在社树之上系钱,是汉末的一种淫祀,钱树显然就是模仿这种淫祀的,而在钱树流行的地区内,这种淫祀看来是极为泛滥的。”“以树的模型随葬,最可能是用来象征社神(土地神)。”对于这一情形的普遍出现,他又有结合社会演进历程的推断:“当农村公社逐步解体,大土地所有制日益膨胀以后,我想,一些地方豪右就可能控制一地的社神,作为维系和压榨没有完全摆脱公社传统束缚的农民的一种特权。西汉晚期以后这些地方豪右高居历史舞台,墓内开始出现这种随葬品,或许正反映了他们可以像私有财物那样控制社神;当然,他们不可能真正把社神完全作为私有物,而可能只是以一社之长的身份来控制社神。” 对于同一文物遗存形式出现佛教内容的事实,他指出,“钱树的品格既明,就可懂得所以在陶座上作出一佛二弟子或二菩萨,正因为钱树及其陶座本身是象征一个受礼拜、供奉的身物。还应当指出,在其他的陶座上又经常可见到东王公、西王母等神人。显然,当时的社祀同早期道教的一些礼拜活动首先交错在一起,后来,佛教信仰也就逐步渗入到这种最普遍的、传统的社祀活动中去了。” 与于豪亮、俞伟超先生“神树”或即“社树”的解释不同,钟坚先生所提出的“神树”说,则有另外的涵义。他认为,“所谓‘摇钱树’这一称谓是不准确的,应为《山海经》中所描述的各种神树的综合造型。”“钱树”和“钱树座”应当统称为“西王母所居之昆仑神山及神树”。其“神树”概念,包括《山海经》中的扶桑(扶木)、建木、若木、寿木等。 江玉祥先生的解释又有所不同,云南昭通桂家院子东汉花砖墓出土“钱树”的叶片上有“金华”二字,“历来无人注意,无人解释。我认为,‘金华’就是我们称为‘摇钱树’的这种明器原来的名称。” 陈江风先生认为,“钱树的构想与神树、天梯的神话信仰相关,钱树座实际上就是海中神山的模拟,而‘钱树’则是通天的阶梯、日月出入的宇宙之树的象征。它是对中国古代神话中有关建木、扶桑、若木等宇宙树的图演。”他还提醒人们注意,“钱树之‘钱’究竟何指?其隐义可从神话资料和考古实物中寻觅。钱纹首先作为太阳的象征而展现其文化意义。”《山海经·海外东经》关于扶桑说道:“扶桑,十日所浴”,“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淮南子·地形》说,若木“末有十日”,这些说法,“均明白无误地点明了神树与十日的关系,日为阳,阳表生,故钱树即为生命之树。用于墓葬则表示其为灵魂升天之树。将钱树置于墓葬的主要功用是安魂,是灵魂仙升等精神寄托的显现。”此外,“钱纹的另一个象征意义是拟指通天之门。钱纹出现于汉代,而在商代的铜树上所挂的则是璧瑗。”“商代铜树上的璧瑗本为通天的象征,而铜树则是通天阶梯的意旨。”“在汉代由方孔钱纹取代商之璧瑗,属于时代变革以后文化原型的新置换,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其文化传统:树座是仙岛,钱树是登天之梯,钱纹继承璧瑗的文化功用,是天门或天界的象征。”他说,“钱树以仙岛、天梯的神话信仰为基础,以安魂慰死为主旨,以登天得阳、长乐永生相标榜,以人间、鬼界的阻隔及天、地的交通为构想,在抚慰死者的背后,潜藏着生人乞宁获佑的心态。” 也有人认为,“钱树”随葬的意义,主要在于“钱”的象征涵义。“钱以外廓之圆表示天,以中心方孔表示地。所以钱有天地抱合、阴阳相就之兆,阴阳化生可以佑生安魂。现今出土的钱树残片大都出自墓葬之中,由此,我们又可以推断:‘钱’主要具有驱祟护墓、佑生安魂的意义。”论者以为,此外,“钱树”所以为“树”,这是因为,“第一,树是鬼神依附的载体。”“第二,树具有大地繁殖统治中心的‘寓意’。”“第三,‘树’是通天的阶梯。”于是得出结论说,“‘钱’是通天之门,具有‘除阴避祟,佑生安魂’的功用,而‘树’则是鬼魂之所居、万物繁殖的统治中心、宇宙之树、生命之树。‘钱’与‘树’具有互通之处,它们的结合强化了生人对亡者的‘去阴得阳、安魂佑生、登天成仙、长生不死’的美好愿望。所以‘摇钱树’最初是为墓葬服务的,属于明器的一种。” 对于“钱树”的文化象征,可以说众议纷纭,但是大体都公认,这种器物的出现和流行,显然与“钱”在社会观念中占据的重要地位有关。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