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另一种“为他”的游侠 游侠是黑暗如磐的专制社会的亮点,因此,能激起有正义感人们的豪情,起而效之。受过良好教育的青年对游侠知之较多,但他们绝大多数是上层人士,缺少反抗主流的动力,于是,他们为游侠生活开拓了另一个领域——武装报国。相对司马迁啧啧歌颂的游侠来说,这可以说是另类游侠,如东汉末年曹植的《白马篇》有名句云: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在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首诗不仅表达了自己的向往——建立功业的理想;还宣泄了郁积于胸中的慷慨不平之气。这种作品的题材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题材,是过去的文学作品中很少涉及的。在国家危难、外族入侵与平时保卫边疆的战斗生涯里,对于读者有鼓舞作用。这首诗也确是好诗,但诗人所写的已经不是司马迁所说的“不轨由正义”、“赴士之阸困”与主流社会相对抗的游侠了;他写的是报国之士(实际上报的是曹植父兄所建立的王朝),但却顶着“游侠”之名,我们只好说他是另类“游侠”,因为这种游侠还有某种程度的“为他”性质。以后这类作品成为一个套路,用“游侠”这个激动人心的名称表彰那些以身许国、建立功勋的少年志士。如鲍照的《拟古诗》(幽并重骑射)、王维的《夷门歌》(七雄雄雌犹未分)、《陇头吟》(长安少年游侠客)、崔颢的《古游侠呈军中诸将》(少年负胆气)、元稹的《侠客行》(侠客不怕死)、陆游的《剑客行》(世无知剑人)等。这类作品把本来是令统治者十分头痛的游侠,变成了统治者能够接受、甚至是十分欢迎的人物了。把反主流社会的社会现象纳入了主流社会。随着时代不同和当时社会状况的差别,这类作品另有别的社会意义。 唐代时候的陈子昂、边塞诗人、李白和许多盛唐诗人都是带一些“侠气”的。他们用诗人的眼光把这些武装报国的游侠理想化,并摄取他们奋斗生活中的美好一面,满怀着激情把它展示给读者。如陈子昂的《感遇》(三十四): 朔风吹海树,萧条边已秋。亭上谁家子,哀哀明月楼。自言幽燕客,结发事远游。赤丸杀公吏,白刃报私仇。避仇至海上,被役此边州。故乡三千里,辽水复悠悠。每愤胡人入,常为汉国羞。何知七十战,白发未封侯。 把一个在家乡杀人作案的少年描绘成忧国忧民的志士,仿佛有了“报国”就可以掩盖一切了。 不论哪类游侠诗,唐人写到游侠时都充满了一股青春气息,历来人们认为只有少年才会选择游侠生活,唐代又是许多文人向往在战争中建立功业的时代。李白在《行行游且猎篇》中歌讴道:“儒生不及游侠人,白首下帷知何益·”唐初郭震名作《宝剑篇》,写到宝剑的去向“非直交接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连孟浩然这样襟怀冲淡的隐逸诗人都写下:“珠弹繁华子,金羁游侠人。酒酣白日暮,走马入红尘。”(《同储十二洛阳道中作》)青春、宝剑、酒、走马、报仇、杀人是以游侠为题材的唐诗中屡屡出现的意象。唐人写游侠生活或游侠的生活态度,也往往用乐府旧题中的“结客少年场行”、“邯郸少年行”、“少年行”等等。游侠虽然说是人们对生活的一种选择,但愿意做出这种选择的大多是青年人。因为只有青年才更少地泯灭人们本有的良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