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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民间口头传统中的后土表明，该神曾经是自然神、文化英雄和祖先神。民间传说不曾改变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神话。后土由古代神话里的神，进入正统道教神龛里，变为四御之一，被民间宗教收为老母神，再到民间信仰里的娘娘神，这一系列语义学上的转变，是中国民间宗教的独有现象。关于祖先和英雄的区别不同于英雄和神的区别，越往后推移，祖先与英雄的界限越模糊。后土灵验的民间叙事是与后土膜拜仪式相关的口头叙事，它多以历史或现实的事件为背景，讲述后土老母灵验的故事，讲述者对神灵的取态上是严肃和神圣的，所叙述之事与当地社会生活有关，同时也表达一种传统的价值观念。它以传统神话为范例，是对传统母题的再利用；表达地方性的民间的观念意识；涉及实际发生的历史事件；以神灵干预的形式来维护现实社会秩序；它与宝卷文本有重合的主题范围，但是，它还包括宝卷一般不常表现的迷信或占验风水、巫术内容；它具有较强的神话和仪式的意味，这是它区别于一般传说的地方。地灵故事这个名称是民间的说法。但是，它不是那种虚构故事，它的特点是真实，带有现场性和膜拜仪式性，具有严肃的意义。总之，它在人们的信仰活动和行为方面划定了一个文化的空间。总之，地灵故事与后土膜拜互为表里。⑤ 神话是真实的演说，是一定社会确认其自身现实的一种方式，地灵故事是由神话形成的原则（膜拜仪式与叙事的结合）所控制的，其建构的砖头可以描绘为“主题”。创造这类传统故事的中心原则是主题。地灵故事表现了当地民间的社会价值观念。以一定社会的方式肯定、证实其固有的现实。它与与社会行为规范密切性，表明它具有神话和仪式的功能。地灵故事的神话学范例起源于丰富的、复杂的、微妙潜隐的传统。何谓范例：范例乃一种对象，它是从类似的好多对象中抽取出来的，作为一种模式。地灵故事最为核心的观念，是求食、求子。这反映了儒家文明的血缘根基。神话里的后土，退番兵，助英雄杀敌。具有国土、邦国守护神的军事职能。后土神在古代能分夷狄，近现代能抵御外来侵略，当代则促进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因此，关于后土神慈悲灵验的传说归根到底是人的传说。而且上述传说时代感极强，具有现实性，当然，它所反映的核心意义、典型场景仍然继承了传统的类型化、模式化的表达方式。现代传说里的后土显然超越了民族和宗教信仰的界限。在西方人看来，文化与区域相连，各地的风俗和语言就标志着各种文化。传说反映出后土为大地之神，是国土之神，能护国佑民；同时它又超越族群、宗教、地方性文化的界限，从而普济四方。 陕西蒲城尧山圣母崇拜与河北后土崇拜，两者在类型上相互可以比较，属于同一个层面的文化现象，这主要指两者都处于该地方民间信仰中心，围绕主神而形成的跨村落的民间会统，汉族、北方内陆、旱作农业。有几个比较的动共同点：女神崇拜、庙宇、神社、膜拜仪式、祭祀圈、对神灵圣迹的演述。⑥当然，两者也是有差别的。易县是近畿、道教、秘密宗教、历史事件多发地带，外部冲击大。这构成了它的地方性色彩。从神灵崇拜故事来说，两地的叙事有许多共同的主题，这反映出民间造神的诗性智慧大体属于一个想象力范畴。神的身上有一种神圣的光芒，它能够折射出民众的诗性智慧。神是他们按照自己的想象造出来的，适合于社会变化的，协调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产物，这种神的故事就是农民的意识形态。神话是一种特殊的演说。神话借助神灵的力量来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解决生产生活的问题。地灵故事继承了神话的传统的范例，适应现实社会变化中的需要，有些部分是很古老的，如求子，祈雨，春祈秋报等，因为这些是最基本的需求。从禁忌的主题之中，我们看到迷惑、恐惧、威胁、危机，看到选择，看到制度，习俗惯制。 尧山圣母信仰，以庙宇为依托，以祭祀和社火为主要内容，以神社为组织实体。关于尧山圣母传说，学者认为：“当地人在讲述她的神迹和圣迹时是带着敬畏之意，讲述一位一直生活在他们身边的神，是一种指向自己的历史和现实的眼光；更重要的是，这些传说故事伴随着他们对这位女神的崇拜活动，与他们所生存的这个干旱农耕社会息息相关。”尧山圣母传说，主要说女神来历，村姑修炼成真，尧王爷的女儿，受皇封的夫人。她的灵验故事主要是显灵赐雨、救难、惩罚。我认为关于尧山圣母的叙事是神话，就像后土老母灵验故事也是神话一样，他们都是与神灵膜拜互为表里的，都是真实的社会图景，讲述者的取态也是严肃的。这些叙事是农民的诗性智慧，民间的意识形态。 神话的英雄只有一个，那些不同民族中的神话中的英雄尽管千姿百态，实际上乃是同一个英雄被不同的文化赋予千差万别的面貌而已。⑦信仰传承的类型化是民间信仰得以延续并保持稳定性的条件。刘魁立先生论述民俗学的历史类型学时指出它的原因：群体性约束，历史记忆的深层积淀，历史和地理环境，传统为保持自己的延续性所形成的传承模式。中时段——社会时间，决定了文化的基本结构，短时段个体时间与具体事件相关联。 因此，地灵故事重复生产和变异，只表现在它所叙述的事件可能不同，但是，核心意义则是传统的。只要讲述这些神话的人们的基本需求没有改变，故事的核心观念就不会被弃之不用。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