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的敬神活动——“还愿” “还愿”是毛南语的汉译,毛南语通称为“肥套”,意在要以宗教仪式的方式兑现过去曾对神许过的诺言。我们知道,宗教是“人的存在人脑中的幻想的反映”(马克思语),为了缩短幻想与现实的距离,毛南族先民们创造了《韩仲定的故事》以说明“还愿”活动的来历。《还愿》唱本作了这样的叙述: 从前有个叫韩仲定的人,原籍南宁府,家住宜化县独立州古里乡石崇村,与卢氏姑娘成婚,但久不生子,在三月十三日他向婆王许愿,祈求花仙分给他一对花,花童们听了很高兴,争先恐后前来投胎。这样他先后得了5男2女,7个孩子比皇帝还有福气。然而,仲定却无心偿还原先许下的诺言。婆王得知此事后,派遣花仙前来把7个孩子全部收回花山。韩仲定夫妇喊天呼地,仙官化装成秀才来到人间发问:你们夫妻从早到晚哭什么?仲定知错,表示如能找得孩子回来,定要办好还愿。仲定在叔伯们的帮助下做了还愿,此后儿女们得以重返人间。 这个古老的故事,旨在规劝人们要以仲定为鉴,对神灵许过愿的事不可怠慢,不可违背。对神没有忠诚老实的态度,想祈求保佑是不会实现的。这便是毛南人做“还愿”的来历。 毛南族的唱师文学主要集中在《还愿》唱本中。唱师文学实为敬神文学,其思想核心是要人们对神灵虔诚崇奉、忠诚老实。而敬神思想起源于原始宗教社会意识,是原始社会自然崇拜的产物,实质上是用一种虚幻的歪曲的方式来认识世界,它属于唯心主义的哲学范畴。 毛南族做“还愿”活动有着很长的历史。上干强村谭耀乐一家祖传做还愿的师公班子大约已有四百多年之久;中南村松崖屯谭少红师公班子的第四代弟子谭善明(笔者之一谭亚洲的父亲)20岁时从师。由此推断,谭少红师公班子做还愿的时间起码也有二百多年的历史。 “还愿”就其内容来说有两种,一种是“架桥标名”求花要子而做的“还愿”,叫“红筵还愿”,它以韩仲定故事的人物为主线;二是为“除病消灾”偿还罪债而做的“还愿”,叫“黄筵还愿”是以黄莲这个人打仗临行时向雷王许愿,后不还愿而生病的故事为主线来开展的。从规模的大小来看,有满3代人才做一次还愿的,这样就需设三门殿坛,规模最大最全面;两代人才做还愿的需设二门殿坛,属中等规模;一代人做还愿的只设一门殿坛,规模最小。师公演出的内容和场次是根据上述的不同情况及做“红筵”还是做“黄筵”来定,所以,不同规模的“还愿”所演出的情况均有所区别。 最大的“还愿”演出有13场,一般要备用小猪崽7只,鸡15只,鸭3只,牛内脏一副,除了“送花”用的“长生鸡”大公鸡留养外,其他牲畜均杀来作供品。中等规模的“还愿”所需供品数量减半。 旧时,活跃在毛南族地区影响较大的师公戏班子主要有谭道显的松崖班,谭仁度的堂八班,谭耀东的上干强班,谭仁德的南木班,谭公归的东信班,谭俊修的下塘班,谭壮启的古豹班,后来,由谭善明接管谭道显及谭壮启的班后,只和同期的师兄弟联合演出,未组织自己的独立班子,也不再带徒弟。 师公们活动的时间一般在每年的九月至第二年的二月立春前,其他时间大都在各自家中从事农业生产,算是“业余”演出。他们活动范围除毛南地区外还到邻近的壮、瑶、布依等其他少数民族地区去演出,如环江的水源、川山、洛阳等乡以及河池县、南丹县及贵州的荔波县等地乡村演出。在毛南地区演出请三界公爷出场“保筵”,而在壮族地区则请莫一大王出场“保筵”。 “还愿”演出的场次、规模,除了看主家多代还是单代还愿外,还要看主家的经济能力,有钱人讲排场,演出的内容多,时间就长。全剧共有13场,即:三光、三元、社王、仙桥、鲁仙、花林仙官、三娘与土地、万岁娘娘、三界与蒙官、覃三九、送花、雷王和雷兵、太师六官等。每场戏里又包含有许多内容互不相干的小戏。最活跃的角色白裤瑶王虽然没有专设的场次,但他从始至终贯穿在场与场之间,出场次数最多。因此,整个《还愿》唱本结构相当松散、零乱,有很大的灵活性、随意性。但是它却是毛南人将神话和宗教仪式两者融合而成的精神产品,是唱师们进行宗教活动仪式唯一依据的教科书。它为后代人研究毛南族原始社会结构,文化思想及历史源流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还愿》的文学价值 流传将近500年历史的毛南族傩戏《还愿》, 象一条金丝彩带把毛南山乡遍地皆是犹如珍珠般的神话、传说、故事、歌谣乃至音乐舞蹈等这些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连缀起来,成为璀璨的项链,悬挂在巍峨的岜音山上,闪耀于光辉的民族之林。 因为有了《还愿》,毛南族原始文化才能比较完整地得以保存下来。由于长期的偏见和误解,这些珍贵的民族艺术却被视为宗教迷信的产物而加以焚毁,无人去挖掘、整理和研究。据调查,原来的《还愿》唱本有敬请众神用的《大供全集》,祭祀献供品用的《保筵·茶礼卷》、记载神话传说的《红筵过棹》、歌谣本《求花二集》、解释还愿起因的《大供坛开二中霄》、巫语本《三满供》、讲叙毛南族历史、地理、民俗的《五湖解》、赞颂神用的歌谣本《红筵起欢》等有九本之多。后来几经洗劫、累遭焚毁,大部分唱本已经失传,现在散留在民间的一些手抄本很不齐全,加上都是口耳传授或凭记忆重新抄录,谬误、错漏很多,这给我们的收集、整理、翻译和研究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 1985年春,谭亚洲曾和广西民族学院的过伟教授用半个月的时间较系统详细地对《还愿》作实地调查,并先后三次临场观看了师公们的演出,做了临场记录,1994年又再一次进行录像摄拍,把原没有搜集到的唱本再进行搜集。现已翻译出的《还愿》唱本有巫语二万五千七百多字,除散歌外,光叙事歌谣就有27首,共二千二百八十多行,还有三十多个神话故事。尚未翻译的大约也有五万多字。从《还愿》所包括的内容来看是多方面的,可以说是毛南族的《山海经》,在毛南族民间文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还愿》属五斗米道,受梅山教派的影响较深,它除了音乐、舞蹈、雕刻、剪纸、绘画民间艺术外,主要由经文巫语、神话、歌谣组成,是我们研究毛南族古代历史、文化最珍贵的资料。这里,仅就它的文学价值作些探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