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根据我们的观察,愿影之娱乐性已大为减弱,对观众的吸引力不如从前。当场看演出的主要是邵家的人和邻居的几个孩子。开演的时候,全场观众有十几人,小孩占大多数,到第一场结束时,已经走了一半。演出第二场时,女子都进屋看电视去了,孩子也跑光,几个男子为了消磨时间,索性在台下玩扑克。等到演出结束时,现场除了我们和艺人,就剩下邵家参加仪式的两人。 吉祥班原本有四个艺人,除了吕正业,还有唐仁广、唐义亮、唐仁亮三位。唐仁亮因故无法前来,整晚演出只有三位艺人。吕正业说,一般不能三个人唱,忙不过来,但也只好勉强应付。由于人手不足,演出效果不甚理想。当晚三个人的分工如下(图4): 唐仁广:负责拿影、翻影卷,唱大嗓(主要是净、丑),位置在影窗的中间偏左。 唐义亮:掌鼓板,兼负责锣、钹,主唱生和花旦,位置在唐仁广之右,居影窗最右边。 吕正业:拉四弦、吹唢呐、打鼓,位置在后场,与影窗的距离有一米多,正对着影卷的位置,唱的时候要边看影卷,不掐嗓。 通常情况下,拿影至少要两人,一人拿上影,一人拿下影。后者还需要翻影卷。由于唐仁亮的缺席,唐仁广一人拿影,同时还要演唱,颇有些招架不住。在武场打仗的场面时,唐义亮还得帮忙拿影。如此捉襟见肘,大大影响了演出的效果。幸好东家以还愿为目的,对演出水准不是很在意。这正好说明,唱影还愿注重的是仪式性功能,其娱乐功能占次要地位,且因其他娱乐方式的冲击,唱影的娱乐功能正不断弱化。 三、从岫岩皮影看满族文化对皮影戏的影响 岫岩县是满族的重要聚居地,唱影的满族艺人自然也多。我们采访过的班主中就有几位是满族人。《深谷幽兰——辽东皮影影系略述》一文提到:“以岫岩为轴心的辽东影系在长达200年的发展过程中,共改写改编影卷数百部。其中有85%出自岫岩皮影艺人之手,包括较著名的《粉妆楼》、《施公案》、《彭公案》等。”(成桂书、于永春,1999:48)这个数字是否准确,不好断定。但是,岫岩、凤城等辽东地区,唱影的主力军应当是满族人。至于影卷是否出自他们之手,则有待推敲。 有学者把岫岩和其他东北满族地区所流行的皮影戏称为“满族皮影”。据笔者所见,这个概念是赵凤山提出的。他在《谈东北地区满族皮影》一文中提出:“满族皮影是一种古老的民间艺术,是东北地区很古的一种艺术形式。她诞生于古人类灵魂崇拜时期,与其他地区皮影相比具有独特的造型观念、造型功能及造型特征。”(赵凤山,1996:75)他认为东北满族皮影源于满族萨满教的“借影还魂”法术,“以萨满教文化为根基,以满族为主体”,并且把岫岩皮影作为“满族皮影”存在的例证,认为:“岫岩满族自治县满族先人大部分是从长白山、黑龙江迁移过来的,从很古至今这里一直流传着满族皮影戏。”(赵凤山,1996:76)认为东北皮影产生于远古的萨满教信仰,由居住在东北地区的古民族创造并传承给满族人,这是没有多少根据的猜想,亦不符合我国皮影戏的发展历史与满族地区皮影戏的现状。该文还有颇多商榷之处,笔者不便在此展开。就岫岩皮影来说,根据我们的调查,它跟东北其他地区的影戏一样,信奉的祖师爷(行业神)是南海大士,与萨满教并无瓜葛,而且在影人造型、剧本、演出习俗、表演形态等方面都与河北滦州影戏相近,可以肯定是滦州影系的分支,而不是“从很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满族皮影”。 笔者以为,用“满族皮影”这个称呼来指代东北满族地区的皮影戏是不大合适的,在字面上容易引起歧义。东北是多民族混居的地方,唱影的艺人除了满族,还有汉族、蒙古族、锡伯族等。我们不能因此用“汉族皮影”、“蒙古皮影”等名词来称呼这些民族的影戏活动。我们在岫岩、盖州等地采访的时候,曾经针对“满族皮影”询问过当地的文化工作者。他们反映说:满族早就汉化了,这里的皮影和其他皮影都一样,并不是满族人自创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