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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列维-施特劳斯的拍摄过程, P.布歇拍摄 ©弗朗索瓦•布里亚特 |
教科文组织大会决定对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的主要倾向进行一次调查。
这个决定并没有让克洛德•列维–施特劳斯感到欣喜。
在1964年3月13日的这份文件中,他提请人们关注这项计划引起的一大堆问题。
我们择取了文件的一些片断。
[……] 本报告的作者坦言大会决议(3.43)决定进行调查的宣告使他感到为难甚至不安,但他希望说出这样的感觉不是过分之举。在他看来,对“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主要倾向”所表现出的兴趣与对这些科学的疏忽或者遗弃之间的反差是那么大,而正是在这一点上,人们对此项计划充满激情。[……]
我们将不会对先前关于自然科学研究倾向的调查提出疑问。但是,情况不同:这些科学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它们提供了关于其能力的大量明显证据,人们可以掌握这些证据以解决它们的现实问题。
一个语义虚构
高63.5厘米的舞蹈棒,列维-施特劳斯从马托格罗索州带回(巴西)©布杭利码头博物馆 |
本报告的作者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人文社会科学的实践。但是他毫不犹豫地承认,在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我们不能杜撰真正的相似;一些属于科学,而其他的不属于科学;如果我们用同一个术语来表示它们,那是根据一个语义虚构及一种尚未证实的充满哲理性的期待;因此,这两项调查所隐含的相似点在给定条件的层面上反映了一种对现实的幻觉 。[……]
在寻找一个必然不合逻辑的解决方案之前,换言之——既然已经决定了——在“逆势而为”之前,快速回顾一下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之间表现出差异的次要原因并不是毫无用处的。[……]
的确,人文科学的功能似乎处在解释和预见之间,似乎没有能力果断地选择这个方向或者那个方向。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科学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是无用的,它们的用处可以根据两个方向的比例衡量,它既不完全接受这个方向,也不完全接受那个方向,而是两者都有一些,形成特有的姿态,人文科学的使命本身可以概括为这样的姿态。人文科学从不做透彻的解释,或者很少做透彻的解释;它们不做有把握的预言。但是,通过理解四分之一或者一半,在两次或四次中预言一次,它们并不是没有能力,通过在折中中建立紧密的团结,带给其实践者纯粹的知识与效力中间的东西:智慧,或者不管怎么说,某种智慧的形式,这可以减少错误举动,因为人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但是并不能精确地区分是归功于一个方面还是另一个方面。[……]
我们在谈论哪种科学?
Caduveo画作的复制品,克洛德•列维-施特劳斯作;©克洛德•列维-施特劳斯 |
“倾向”,调查的目标,应该是一种西方当代科学的倾向,还是应该包括诞生在其他时代及其他环境下的所有有关人类的思考呢?从理论观点来说,看不出第一个选择所依据的原则是什么。但是,第二个选择将会带来实践上难以克服的困难[……]
我们曾建议,唯一用来作为调查基础的研究应该是符合一个外部标准的研究,这个标准就是符合科学知识准则,那些被普遍接受的准则,不仅为人文社会科学专家所接受(这会陷入恶性循环),而且为自然科学的专家所接受。
在这个基础上,一种广泛的共识有望实现。但是我们很快发现,如果科学知识标准只是通过参考西方科学来定义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社会反对),那么最值得夸耀的人文社会研究并不都是西方的,远不是那样。当代语言学家心甘情愿地承认,对于某些基础发现来说,印度的语法学家早在几个世纪以前就已超越他们了;也许并不仅仅在这个方面人们不得不承认东方及远东的知识的优势。在另一个思想领域,今天的人种学家已经承认,即使是科技和经济水平低下的社会,即使它们对文字一无所知,有时也知道给予他们的政治机构或社会机构一种有意识的和经过深思熟虑的特性,而这种特性赋予他们一种科学价值。[……]
如果知识的进步有一天会证明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值得被称为科学,那么证据将来自于经验:证明科学知识的地球是圆的;相信为了获得实证科学的地位,可能彼此分开,使用相反的方法,但最后科学和人文科学将与自然科学相融合,不再区分开来。
一篇选自这份未出版过的稿件的文章刊登在《国际社会科学公报》第XVI (1964) n° 4卷,名为《人文社会学科中的科学标准》。
参考:
对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的主要倾向进行一次调查 (法语,PDF) ,196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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