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作为“方法”的口述史应用与实践 近日在日本京都发生了疑似“碰瓷”事件。事件真相公布后,才知道结果是发生了真实的撞车事件。之前宣布“提醒大家当心‘碰瓷’讹诈”的当地居委会机构对此事公开道歉,并将处理相关人士。这个事件对口述史研究来说是很好的材料。在口述史研究方法中,有一个叫“罗生门式技巧(Rashomon-liketechnique)”。它的方法即是围绕一个事件对多个当事人进行访谈,根据他们的叙事,阐明该事件的“多元性事实”。[26]通过这个研究方法,可以了解一个事件的多种叙事形式、从多种视角对一个事件的认识和看法,同时也可以探讨这些叙事的意义和其背后原因。 比如,对于“碰瓷”事件,当初中国网友在微博上发布,称“一名中国老人在日本碰瓷讹人10万日元”。接下来,中国的某个媒体人援引京都当地官员的话,称“日本京都的‘碰瓷’是真的”。随后,出现了各种关于该事件的叙事。有的目击者被采访时说:“虽没看见场面,但警察过来询问当事人,估计真的发生了撞车事故吧。”也有的中国网友说:“出国丢中国人的脸”,也有的日本网友说:“中国人碰瓷,中国人不文明”等。 通过分析各个叙事,可以了解该事件的多面性或“多种现实”,同时可以探究各个叙事的内涵及背景(如日本人对中国人及其行为的偏见、“丢脸”与在中国发生过的“碰瓷”事件的关系、中国游客旅日及“爆买”等)。可见,口述史研究方法通过访谈方式,可以展示出围绕一个事件的“主观性事实”,也可以分析一个事件背后的社会意义。 再者,我在访谈上海日侨时,经常听见一个说法。即是60、70年代最初接触到中国的日本人几乎都是“左派”或接近共产主义的人。这个说法可以说是“主导性叙事(masternarrative)”,是在某个时代或社会流传的有着支配性的叙事。之前,我曾对一位老年人访谈时,询问这个说法的真实性。那位老年人承认在那个年代确实是有这样的说法,同时承认自己也是倾向于“左派”的。我进一步询问个人原因时,那位老年人透露在郁闷的青春时期看到了八路军遵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之后,加入了“中国俱乐部”。[27]这说明在主导性叙事下也许存在被隐藏的个人叙事。个人叙事并不一定与主流叙事相反,反而有时候它接近于主流叙事。总之,口述史研究通过访谈方式,可以阐明在特定历史与社会上的个人叙事,也可以探讨它与主流叙事之间的关系,从中得出个人叙事的独特性和主流叙事的产生过程。 五、结语:口述史应用在现代民俗学研究的可行性 口述史是通过访谈倾听“普通人的声音”,从而揭示被传统史学忽略的历史与历史事件的另一个侧面。对于口述史的研究目的,作为历史研究的口述史重现和印证历史,追求“历史真相”。作为跨学科的“方法”的口述史已经脱离历史学的一分支,而主要探讨人们的历史意识怎样形成,普通人如何理解他们的过去,个人的经历与社会背景如何关联的,他们的过去怎样融入到“当下的日常”等问题。简言之,就是从“是什么”到“是为什么”,这样的视角转变,促进在人类学、社会学等跨学科的口述史应用。 因此,在现代民俗学研究上也可以应用作为方法的口述史。实际上,对于研究对象,口述史的观点是与一些民俗学者的看法似乎一致的。日本民俗学之父柳田国男对于研究资料分为三种:可视的材料、音声的语言资料、通过最微妙的心意感觉的表达才能理解的部分。[28]他认为在研究上最根本的或最要看重的是“心意感觉”(即是生活观念)。这种研究视角与口述史的研究维度,不谋而合。 笔者认为尽管口述史在史料性质(客观性问题)、运用操作上(“副语言”与口述史料的“文本化”等问题)存在待解决的问题,[29]然而对研究“当下的日常”现代民俗学来说,口述史的“从下而上”的视角和关注普通人的经历与记忆等特征,在方法上提供新的视角,也许会在研究领域上开拓出新的空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