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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历史已被看作是人类活动的一切方面的总和，虽然这使得一般历史学家的负担大大加重和复杂化了，他却必须接受这一挑战。他应该欢迎出版界不断涌现出的有关社会史题材的专门著作，并且应该尽最大努力阅读和掌握这些著作。他必须尽力把社会学家在人类关系方面辛苦研究出来的（往往是用来糟糕透顶的英语写出来的）原则应用到历史上去。他必须承认，在任何一个西方国家的社会史方面都还有大量工作可作，而整个亚洲则给西方的历史学家开辟了新的研究天地。 虽然摆在你们年轻一辈历史学家面前的任务大得惊人，虽然你们工作的条件也许恶劣的可怕，但是，你们确实可羡慕的人。因为今天的世界已经进入这样一个时刻，用一百二十年前钱宁（William Ellery Channing）的话说，即是一个“在灵魂中大概已经打开了新的秘密、大量揭示出来新的要求、渴望着一种新的不可捉摸的善良、从而在内部和外界都发生了革命的历史时刻”[34] 。时代对你们提出了挑战，你们将怎样应战呢？历史界不需要那种胆小的书呆子，他们的志向小得可怜，只求先在大学的升降梯的较低一层上面站稳脚跟，然后顺顺当当地沿着职业阶梯一层一层地往上爬，直到寿终正寝和被人遗忘为止。史学界需要的是既勇敢又诚实并且具有平衡感的男男女女。作一个历史学家可能是一种很大的冒险，而且不仅是在思想方面冒险；看一看波而顿（Bolton）和特里威廉这些人的一生吧：他们写的历史既扣人心弦又增加人们的智慧。一个历史学家的生活可能充满冲突，不仅有比较清白的武装斗争，而且有肮脏的政治运动和国会调查的纠纷。我们这一行需要更大胆和更有自信的性格。 最后，我想借用圣保罗在一千九百年前说过的几句话作为对诸位的忠告，这几句话是圣保罗向以弗所全体信徒讲的，但是对历史学家说来似乎特别适用：“不要再像外邦人存虚佞的心行事，他们心地昏昧，与神所赐的生命隔绝了，都因自己无知。”向一切光明、一切历史的创造者寻求指导吧，“要将你们的心志改换一新。”[35]或者如阿奎那在一篇吁请上帝眷顾学者的著名祷文中所说，“请赐予我敏锐的理解能力、机智的解释才能、聪慧的学习头脑和优美的表达风格吧！” 如果具备思想诚实性、平衡感、尊重传统、勇敢以及特别是一种生活哲学，任何选择了历史这门职业的年轻人都会从中得到丰厚的报酬，并且感到其乐无穷。 这就是我的信仰的主要内容；如果只用一句话概括我的信条，这就是柯伦基（Fustel de Coulanges）的那句骄傲的座右铭（Quaero）—“我追求知识”。 （何 新等译 黄巨新校） -------------------------------------------------------------------------------- * 这是1950年12月29日美国历史协会在芝加哥举行年会时宣读的主席演说，刊于1951年1月号《美国历史评论》。译文曾载《美国历史协会主席演说集》（商务印书馆，1964年）。 [①] 《拉丁与条顿民族史》（Geschichte der Romanischen und Germanischen Völker. 3d ed.,莱比锡，1885），初版（1824），序言，vii页。包含这句引文的整句话是：“人们认为历史的任务是对过去作出判断，以便使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是，我这本书却只打算做一件事——它只打算完全如实地说明事情的真相。” [②] 洪保特（1767—1835），德国著名博物学家亚历山大·洪保特之兄，喜欢文学，与德国诗人席勒、歌德等过从甚密，对柏林大学的创办（1890年）颇有功，也是一个语言学家，主要著作有关于爪哇语言的研究等等。——译者 [③] 转引自克罗齐（Nenedetto Croce）：《人类自由演变史》（History as the Story of Liberty. 纽约，1941），斯普里格（Sprigge）译本，第89页。 [④]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Peloponnesian War），第1卷第22页，部分根据克劳莱（Crawley）的译文，部分根据乔威特（Jowett）的译文。 [⑤] 康福德（F. M. Conford）谈论修昔底德的文章，见《没有写下来的哲学及其他论文》（Unwritten Philosophy and Other Essays.1950），第1页。 [⑥] 劳伦斯·豪(Laurence L. Howe)：“历史方法和法定教育”，载美国大学教授联合会《会刊》(American Assoc. Univ. Professors )，第27卷（1950年），第353页。 [⑦] 布拉德福（1590——1657年），美国早期殖民领袖，普里茅斯殖民地总督。——译者 [⑧] 赫钦逊（1730——1789年），美国拓荒家、西北地域测量局局长。——译者 [⑨] 人们时常引证一句据说是克罗齐说的话：“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其实他是这样写的：“作为一切历史判断之基础的实际要求，使一切历史都具有‘现代史’的性质，因为不论它所重述的事件看来离现在多么遥远，历史实际上是和蕴含着类似事件的当前需要和当前形势有关系的。”见《人类自由演变史》，第19页。 [⑩] 《历史：它的目的和方法》（History：its Purpose and Method .1949），第154页。 [11] 指鲁宾逊1912年在纽约出版的《新史学》一书。此书曾经何炳松译成中文，对我国的史学界颇有影响。《新史学》不是一本系统的著作，而是由八篇文章组成。这八篇文章的题目是：（一）新史学；（二）历史的历史；（三）新史学的新同盟；（四）思想史的回顾；（五）普通人应读历史；（六）罗马的灭亡；（七）1789年原理；（八）火光下的守旧精神。——译者 [12] 这是毕尔德在1933人美国历史协会主席时发表的演说，载《美国历史评论》1934年1月号。这片主席演说对美国史学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并收在纽约1959年出版的迈耶霍夫编《我们这个时代的历史哲学》（H．Meyerhoff，ed，The Philosophy of History in Our Time.New York，1959）一书中。毕尔德的这篇演说和他的另外三篇文章：《那个高尚的梦想》（载《美国历史评论》1935年10月号，第74—87页）、《人类事务的讨论》（The Discussion of Human Affais.New York，1936）、《史学中的思潮》（与发格茨〔Alfred Vagts〕合写，载《美国历史评论》1937年4月号，第475页—483页）被认为是毕尔德关于史学的四篇重要的论著。——编者 [13] 见他在1933年发表的主席演说，载《美国历史评论》，第39卷（1934年1月号），第226页。 [14] 《我所企望的世界》，载《论坛》（Forum），1934年6月，第333页。 [15] 曼肯，美国评论家，生于1880年。1908年任《时髦人士》（Smart Set）杂志文艺批评编辑。1924-1933年任《美国使者》（The American Mercury）杂志编辑。他对美国民主和美国文化进行了尖锐的批评。他的论文集《偏见录》(Prejudices,1919-1927)有六卷。——译者。 [16] 《联邦党人》（The Federalist）最初是在1787年通过美国新宪法以后在纽约出版的一种刊物，发表对宪法的分析和对联邦政府的研究的论文，共为八十五篇，作者是韩密尔顿（五十篇），约翰·杰（五篇），墨迪孙（三十篇）。后来这些论文，编成各种集子，名为《联邦党人》论丛。毕尔德的倒数第二本著作（他的最后一本著作是《罗斯福总统与战争的来临》）指《坚毅的联邦党人》，此书为毕尔德所编。——译者 [17] 霍夫斯塔特（Richard Hofstadter）：《毕尔德和宪法：一种思想的来源》(Beard and Constitution:The history of an Idea)，载《美国夏季》(American Quarterly)，第二卷（1950年秋季号）。 [18] 《颂词》(Panegyricus)，第51—52页。 [19]我本人写的对这本书的评论见《大西洋月刊》，（Atlantic Monthly）第182卷（1948年8月），第91页；并参看费斯（Herbert Feis）：《走向珍珠港的道路：美日战争的由来》（The Road to Pearl Harbor:The Coming of the War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Princeton,1950）；劳赫（Basil Rauch）：《罗斯福：从慕尼黑到珍珠港》（Roosevelt:From Munich to Pearl Harbor.New York,1950）。 [20] 《约翰·克里斯托夫》，第７卷（Jean Christophe,VII．Dans Is maison,26thed,P．236 ）. [21] 《文字在推理中的功用》（The Use of Words in Reasoning.伦敦，1901），第133页。 [22] 里涅尔，前引书，第219页，把它称之为“先验的原理”（A Priorism），并且对它的危险作了简要的阐述。 [23] 特里维廉（George M.Trevelyan）：《历史中的偏见》，收在《自传及其它论文》（An Autobiography and Other Essays.伦敦与纽约，1949）一书中，第78页。 [24] 《历史学的处境》，载《哲学杂志》（Journal of Philosophy），第32卷（1935年2月14日），第3页。 [25] 北美第一块永久性的英殖民地，建立于1607年。新世界第一届众议院会议即于些地召开。——译者 [26] 惠特曼（1802—1847年），美国拓荒家、传教士，长期在奥勒冈地域的印第安人中传教，屡遭危险，终于在1847年为印第安人杀死。——译者 [27] 此指布勒真（T.C.Blegen）所著《草根史》（Grass Roots History），对地方史作了“最大胆的解释”。——译者 [28] 这是美国海军上校派克（capt. Ralph C. Parker）写的一篇文章的标题，见《美国海军学院学报》（U. S. Naval Institute Proceedings），第76卷（1950年1月），第59页。 [29] 指关于美国文学、人种志、历史和其他有关的史实、文献等方面的搜集。——译者 [30] 罗姆尼（1734—1802），英国著名肖像画家。——译者 [31] 维里克（Peter Viereck）：《巴比特新论》，载《哈佛校友会会刊》（Harvard Alumni Bulletin），1950年6月24日。 [32] 尼布尔（Reinhold Niebuhr）：《信仰和历史》（Faith and History，纽约，1949），第21页。 [33] 约翰逊，生于1881年，为美国通俗歌剧名演员。——译者 [34] 《论联邦》（1829），见《钱宁文集》（Works.1886.ed），第641页。 [35] 《新约·以弗所书》，第4章，第17—18和第23节。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