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读书
| |
| 我其实并不是一个太喜欢演讲的人,但每个学期总是有很多的人尤其是咱们自己学校的人来请演讲,这次也就是在少年中国学社跟我联系的那个星期就有三四个地方请我演讲,我是不喜欢演讲的人,平时要讲的话在课堂上也可以和同学们讲,那么这次我觉得少年中国学社的同学,我接触的不多,但我接触下来,这些同学都是一些有理想、有朝气、肯想问题而且是非常奋发努力的好青年。所以我可以拒绝很多地方的邀请,但我不能拒绝他们的要求。现在是法律系的同学在负责,以前有个历史系的同学上学期找过我,但上个学期因为没有时间就算了,这个学期我想和大家讲;我不推托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想和大家讲的话,也是我在和同学的接触当中,我一直感到想找个机会和同学们好好聊聊的那些话,所以今天我讲的不是学术报告也不是什么大道理。我想讲的就是我作为一个也曾经年轻过的人,也曾经在大学读书的人,想向你们说说我的心理话。我就能够把这些话都是我想了很长时间的话想跟你们说懂得,今天来说,那么这是一个我在这个说今天的演讲之前给大家声明的一点。 还有一点今天这个气氛本来我是说不演讲,我说能不能和少年中国学社的人你们一共500个人,我们就找个会议室近距离的交流,因为我不太喜欢站一个讲台上讲大家在底下听,或者怎么样。我喜欢和同学有一种近距离的交流,我总觉得现在我离学生很远。当然有的时候也没办法,因为我教的研究生和本科生很多很多。我很抱歉在大楼里在操场上有同学说张老师好我还真的叫不出这个同学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是哪个专业的,所以我想采取这样的一种方式——30、 40个同人非常近距离的,用日本话叫“肯谈”,这个我觉得很好,因为有很多的思想的火花是在相互的对话中碰撞出来的,独白不是一件好事情。现在没有办法他们非要搞这样的一个活动,我想我今天这样,上个星期六我在浙江大学和北大的一个著名的经济学教授汪丁丁老师,我们两个人就采取这样一个和同学对话的方式。我们在上面的题目是人文精神和市场生活。市场生活他的意思是说作为经济学家也认为市场经济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同学是不是需要在如何面对人文精神的问题如何参与我们的人生理想。当时大概来了四五百人,在很大的会议室,我当时真的很感动,我说星期天,又是早晨,肯定同学们都在睡懒觉,因为我知道星期六好不容易松口气,没有课,结果他们说不到8点排队的人已经很多了,还有500人以外的没拿到票。那么我们两个教授开场白,讲完以后,就讲了几句,我也讲几句,他也讲几句,底下同学递我们就说这样,实行匿名制,专门请一个青年教师收纸条,我们来回答,后来我想这个方式也很好,所以我想我今天就讲那么一个多小时,讲完以后,我们也采取这样的一个方式,但是我希望一点,提问不要拉的很开,拉的很开没办法说,就集中在我们今天谈的这个——生命与读书,接在跟这个有关的问题上,我来回答, 大家如果对这种形式感兴趣我可以叫吕强他们再组织就是专门的小型“肯谈会”也发票,比方50张票,我们下个学期就来搞一次。同学们感到有兴趣或是想跟老师讨论这些问题,我们都可以采取这样的方式。因为我觉得有的生活范围广了,就容易分散。这是我今天在演讲之前先跟大家做的一个声明,然后就是讲为什么要给大家提这么个题目? 吕强他们的话写的有点大了,说是“知识,国家,命运”,其实作为我来说,我第一个想给同学们讲的话就是我每年的教书就觉得同学越来越小,照理说我现在教的同学和我十年前面对的同学(大一)不会有年龄的差距,但我每一年就感觉我现在面对的本科生年龄越来越小,这个小是什么造成的?就是两个字,幼稚。现在大家都说现在大学生很老练,一年级就想工作出国,以后怎么找工作,今后怎样,在现实生活的考虑上已经很老练,但是这个幼稚就是说在作为一个国家受教育最多、最优秀、最有活力这批年轻人来说,按这个标准说有点幼稚,我希望你们应该掌握的基本知识和素养有时候比较缺乏,包括我的研究生。本科生就不用说,上个星期我上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我念了一句杜甫的诗;“世人皆欲杀,吾亦独恋才”,我说这个诗谁写的,底下当时好象没人回答,也许有的同学知道,但是人多的时候他不愿回答,我也知道有很多同学没念过,包括我以前带的一个研究生,他是我们的中文系毕业,去年读到研究生,托尔斯泰和托斯托耶夫斯基两部重要的小说没看过,其实这个同学他很不错,我对他也很满意,但是他没看过,他的确其他方面都好但是他阅读面上有点欠缺。那么这个问题我提出来,有的同学会说张老师你提这个问题有点吹毛求疵,这个书看不看没多大关系,我只要把学习学好了,我所有的成绩都是优或良,绩点很高,到时候我能找到好工作,考上研究生或出国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看书?这个就是我今天要讲的问题,看书不是说我要做个有知识的人我读书,或者我让人觉得我很有修养我读书,或者说一定场合我可以买弄我读书,我说都不是。在我看来,读书应该是生命的一种需要,为什么这样说,因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有需要,大家都会说一句话: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是什么叫活着,怎么样来区别活着和生活?我上次在给本科生上星期四的课,我说有一个人讲了一句话我觉得很对,我们要区别活着和生活,这个人到加拿大去留学,找到一份主持人的工作,收入非常好,有名有利,忽然有一天,他醒悟了。我在这个地方活下去我有名有利,衣食无忧,在别人看来,他们得不到的很羡慕的东西我都有,但是我再在这里呆下去的话我是活着不是生活,所以他回到北京,他说:我要重新生活。我们的同学从大学开始应该说就从一个孩子步入成人,尽管现在有一点我很看不惯,35的人还叫自己男孩女孩,听起来叫人恶心。在我看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18岁的时候身份证发给你,你就是成人了,成人不要把自己看作孩子,把自己看作成人是有气魄的表现,是坚强的表现。成天嗲兮兮的男孩女孩这样,特别不自在,我今天在跟外语系的老师聊天我还在说,我在德国98—99教了一年的书,德国的同学和咱们的一样大,当然他们的个子看起来比你们大一点,他们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一直到他很高兴喜形于色你才会发现这么大个子的人实际上还没有完全离开孩子,但平时,他们总让你感觉到他们比中国同龄的同学要成熟很多,而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文化,港台文化还是日本、韩国文化,多是强调而且看重的是青春,青春当然是件好事情,但没有内容的青春只是生物年龄,我看也不值得骄傲,青春指的是你整个心态要奋发向上,要敢于冒险,敢于追求新事物,而且要热心不要象鲁讯说的那样象个阴沉木一样,你要人家感觉到和你接触就象一团火一样,这才叫青春,你说身份证上的18 岁、19岁,不管用我们有18岁的老人也有80岁的青年。年龄这个东西是相对的,我非常欣赏美国陆军统帅迈克阿瑟的一句话,他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回他的母校西点军校去做演讲,那个演讲是感人至深,你们现在有些英文读物上大概还能看到,他里面有一句话讲的非常好,“青春不是生命的一个阶段,而是生命的一种境界。”他的意思是说他虽然老了,但实际上还是老骥伏枥,壮心不已,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们中国这个伟大的文明,这个延续了几千年没有中断的文明,它实际上就是一种刚健雄浑的一种灵魂,我们《周易》讲;“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我们的祖先向来对那种无病呻吟、装腔作势的那种东西是看不惯的,我想也就是我们的祖先有那种内在的始终充沛的生命力,我们这个文明才能在今天还是值得我们在世界骄傲的,因为同学大部分没出过国,而西方主要的国家我都去过了,他们现在尊重我们和不尊重我们和经济当然有一定的关系,但归根结底,尊重你是因为你是一个五千年文明的代表,不尊重你是因为你放弃了这个文明。 我举个例子,我在美国宾州大学做博士后的时候,哲学系的女副教授请我到她家去玩,那么玩就聊天,她说“你就跟我一块回家吧,我一定要回去,我请了一个öbaby-taken,讲好了5点下班,如果不赶回去我们违约,一定要赶回去,”这个人是你们中国人,在美国拿了生物博士,没找到工作就帮我带孩子。她说:“我对你们中国很感兴趣,有一次我问他你们中国的历史和文学,他说不上来”,我们在复旦读书,我们知道理工科的同学这方面也不是很好,不怪他们。我们现在的教学分班就是这样,文科理科,家长社会都认为只要学好数理化,什么秦皇汉武、三皇五帝知道不知道,李白杜甫知道不知道不要紧,你将来还不是到美国去挣大钱,但你知道你到美国你给人家什么印象,她看我当场有点下不来台,我很尴尬,结果她打了个圆场,她说:“你不要觉得不自在,其实我们美国也一样。我在芝加哥读研究生的时候,(这个老师不但是哲学系的教授,她还是个诗人,在美国出了很多的诗集)同时在芝加哥大学做助教,上英国文学,班上同学30多个,我问你们谁读过拜沦雪莱的诗歌,举手的人也不到10个。”她这是给我打圆场,但是我就觉得不是很好受。再讲一件事情,在德国哥德学院学德语的时候,(这个学院不是把德语作为一种工具来教,德国人这一点还是让人服的,它把德语作为德国文明来教,很多教材都是海涅、席勒、歌德这些人的作品,)在一次讲到海涅的一首诗,他就说,“张,你们中国人大概不知道吧,”我当时就很气,我就说这首诗我们中学课本就有了。后来又有一次,讲布莱席特,他就问了很多同学,巴西的、日本的、阿根廷的、波兰的、匈牙利的,在你们国家有哪几出戏,已经译出来了,已经上演过,他就说张在中国没演过吧,我当时真的很感冒,因为作为中国人的自尊心我无法接受,我说:“对不起,你对我们中国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虽然你在同济大学教过一年的书。”我说:“《四川好人》、《伽利略传》这些东西,从40年代起开始在我们中国就不断的演出,而且大部分戏剧经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分上下卷出版。”这回他不响了,后来为了修复一点我被挫伤的民族自尊心,他下了课说“走,我们到隔壁书店去看看”,买了一本丁玲的小说,说“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小说”。我说:“很好,但是你提到丁玲,她在我看来并不是一个完全特别好的小说家,我建议你再去读读萧红”,他说“萧红是什么人啊?”。 复旦大学出来的博士或硕士,不管怎么样,人家知道你是复旦毕业的,人家问你知道不知道白居易、辛弃疾、司马光,读没读过孔子、孟子的书,如果你还没人家背得熟,你想你给人家什么样的印象啊?还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上,我们记着为什么,按我们的讲法,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想在座的同学绝大多数都同意,认为人生不仅仅是一个自然的生物过程,有轻有重,为什么人的意义不同于一个茶杯、桌子的意义,或者说一个非人的东西,就在于人生有意义,我们赋予它意义,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把那些醉生梦死、没有人生理想或者说除例如挣钱,追求物质利益而不知道还有生命这一说的人叫做酒囊饭袋或是行尸走肉,这都是我们的祖先发明的词,不是现在的,所以臧克家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所以我就想起了一个德国的词,在德文中是教育,但它最初的意义是一棵植物,一个有机体,在生长和发育的过程中,从这个词转义为教育教化,说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是个过程,不是把外在的给内铸造、打造成什么样,而是你自己完成自己,所以我在上课的时候也将,同学很喜欢讲人格、尊严、自由,这些东西在我看来从来就不是空洞的。有的人他这样活着,实际上他就没有尊严,比方说为了的到一个利益,不惜出卖他的人格,这样的人活着就没有尊严,也就没有自由,所以人格、尊严、自由,它不是老天爷给你的而是你自己要以努力去获得的。这个获得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我们自我完成的过程,就像一颗树或一粒种子,慢慢地长成参天的大树的过程,德国人把它叫做教化的过程,或是教养的过程,所以教化的过程不是外在的训练,所以德国人文主义大学的奠基人威廉•洪堡他就说,教育的目的是自我完善,人的能力的提高。后来蔡元培先生办北大,(他在德国留学10年,这个人文主义的理念深入他的骨髓,)他回来以后,执掌北大的第一句话:大学是做大学问者的地方,是人格自我完善的地方不是职业介绍所。如果教人技能的话,用我现在的话来讲理工科培养工程师、技师、软件工程师,他们可以办高等专科学校,因为当时德国也是这样,德国大学分为两类:一种叫高等学校,用以培养实用型人才;另一种叫综合型大学。当然现在德国美国化了,也已经把这个东西在慢慢颠覆了。在当时的那个年代,大学是人格的自我完善,读大学的目的不是为了混文凭、将来找工作,而是我是人,就是需要有自我完善的过程,所以如果这样来讲的话,如果我们在座的同学都同意说,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吃饭穿衣混日子,找工作之外,我们把已有的一次生命不能浪费,我们要善待它,不是让它不生病,不是让他保持肉体的健康,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古希腊人给自己提出的一个理念: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灵魂。所以在这个时候大家就需要思考一个问题,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如何完成这部分东西,很遗憾今天的大学很难给大家这部分的东西。我们的高等教育和学校的教育方针不是这个方针,现在他的方针用我的话来讲就是整个教育糟透了。你们和我一样清楚,基础教育以高考为指挥棒,高等教育以市场为指挥棒,本科现在成了专科,到了三年级大家已经开始去实习和找工作,考各种各样的证照,到四年级除了考研的人,基本上没人了,留下来的基本是决定考研的。大学的课程设置以及教育方针全是为这个东西来设计。基础教育是素质的教育,素质是各种各样的技能,而没看到素质和技术和生产铅笔和其他的东西不一样。他们首先是人,如何来把他们作为人来培养,最后他们走到社会上时,成为我们的社会的合格的公民,我的教育理念就是这样的理念。大学给社会培养合格的公民,真正的民主社会只有在一批合格的公民基础上才能产生,张东生后来也接受了这样的思想,只是加了一句,民主是讲理的社会。不讲理的人不可能有民主,那么人怎么会讲理,要教化。我们现在的教育基本上是格外给人搞成技能的方式,给予唯一的学科比较特殊,逼它不能成为技能,复旦大学所有的专业都可以学,可以学得好或是学得坏。哲学这玩意不是学的是悟的,悟到了就悟到了,因为它不是一个客观的知识,所以我现在的研究生这学期给我定了规矩,说:“张老师,现在你每个月要和我们谈一次话,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和我们谈一次话”,我说:“可以,我没想到的你们想到了。”这次谈的时候,有个同学说他的学习情况,结果给我好说一顿。我说,你现在在学德语,但你把学哲学看的和学德语一样了,看成了从初级、中级到高级,可以用这种机械的方式来掌握。我说,你大错了,为什么?这个东西不是客观的知识,是你要用心和灵魂来体味的,你没有这个东西,你学10年8年等于0。他开始有点明白了。所以我们还要想有一个东西在大学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但很难得到。如何来教化自己,如果说老师开的课不能起到这样的作用,或大学没有这样的氛围的话,那么我寄希望中国人讲的和天地精神相往来,因为我们人类在今天,人类并不是在市场经社会的时候才有人类,市场经济在地球上嚣张不过是300年的历史,所以我建议大家到埃及国宝展去看看,在那种展品面前你会感到无言的崇高,你想想看这是5000或8000年前的东西,那时的人是怎样的胸襟和见解才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所以我到卢浮宫去,去看蒙娜丽莎和维纳斯,我可以说是匆匆走过,那么让我回眸良久的是古埃及馆和古巴比伦馆,那种宇宙洪荒式的巨大雕像在你的面前,你想想人类是怎样的,我才想到中国人讲的和天地参是怎么一种境界,而我们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所以在这个时候,就想这是一面镜子,利用之慢慢地提起你的精神,提炼你的灵魂,洁净你的灵魂。我知道大家中学时代就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看过傅雷先生翻译的《三伟人传》,里面的第一是《米开朗吉罗传》,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部传记,为什么说是最喜欢,因为我们17、18岁的时候没书看,好不容易问同学借来这本书。你们想想你们现在是何等幸福,我们那时是何等不幸,当时这个书朋友之间轮流传着看。限好你只能看3天我看5天,当时最后一段我整个抄了下来,这次还碰到汪丁丁教授,因为这次我做的演讲是关于黑格尔的历史的,他说他当年在北京——因为我们俩是同年同月生——也是黑格尔的历史哲学,朋友之间传来传去看,只许看1天,那怎么办,看一天无论如何也看不完,他说抄,但饿了以后怎么办,手还是慢,她向人家借了一个老式录音机,念,念很快呀,录了只好就听呀,他说我本来讲话的语速就快,念一夜,然后就听这个所谓的电子版。不吹牛,我现在还能找的到二十几年以前没有书的时代抄的东西,这里面有一句话叫“伟大的心灵有如崇山峻岭,风雨包围它,云际遮蔽它,等到风雨散尽的时候,它又威临着人类,我们每个人每年都要的这个山上去呼吸几口新鲜的东西,然后下来之后再投入到这个世界,就会充满新的力量”,当时看到这个东西,真的觉得就是。我觉得今天要给同学们讲时还有这样的一种所谓的教化、开化与自我完成的东西在里面,就是这个东西,自己把自己拔高,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人,但我的精神可以变得崇高,有很多的同学喜欢我的课觉得张老师的课有激情,你们也可以看出,我这个激情不是装出来的,为什么?其实我已经50岁了,你们会觉得50岁的人怎么还会有激情,因为我的心中始终鼓荡着17岁的东西,这些东西到今天我还信。尽管我们的社会变得越来越实用,越来越鄙薄这些东西,认为它扯淡,认为真正的东西两个字:一个权一个钱,有了这两个你什么都可以搞到,你明明是个王八蛋,你可以叫许多有名的教授给你写非常漂亮的传记,把你打扮成一个英雄,这样的事有,不是没有。但是我们不需要去跟他们去比,我们每个人活着,除了社会这杆秤,这个标准,我们还有内心的一杆秤,每天摸一下自己的良心,我活着是过着猪狗的生活还是人的生活,那么我想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就需要这些东西,所以你们不看书我很着急。不是说你们不看书,你们的知识有缺陷,出去会被人瞧不起,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连这个都不知道,我觉得让我着急的不是这个。人类这个种族很不幸,经过瘟疫、战争和屠杀,我们现在还面对未知数,但我想跟你们说,我自己曾经也有过很低谷的时候,我之所以没有悲观泄气和被命运击倒,我不是相信我自己有多高,而是相信人类!我相信人类,是因为人类过去那么长的时间毕竟还留下那么多伟大的东西,这些是人类伟大和不朽的见证。我作为这个伟大的种类的一分子,我应该如何对得起这个伟大,所以你们看我年轻时代有很多的经历,我们现在的同学是不可能再有这个经历,我想这个是人类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而且能够永远弃恶扬善不断改进自己的根本根据。如果哪一天人类把这个东西踩在脚下,或者把这个东西作为一种可笑的外表来玩弄的时候,那人类真的离他完蛋不远了。因为我们是人,生命只有一次,人要活的对得起自己。这个我们今天谁都会讲,对得起自己不是给自己买好衣服,让自己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因为我们知道,等到我们眼睛一闭,所有的物质的东西就没意义,比如说你现在到癌症病人的病房给临终的人说,我给你1000万,没有任何的意义,对他来说要紧的是生命。当然生命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有限的,但是我们如何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时我们对自己说,这个生命我没有白活,这个生命很有意义,我不是像猪一样的我吃过了我玩过了,因为我也见到有些人说,我不怕死,我这辈子能吃能玩的我都搞过了。我想你和猪也差不多。你还有各种事情来享受你的生命,来体验你的生命,来扩张你的生命、完善你的生命,至于少数伟大的人物能让自己的生命不朽,这个我们每个热闹都值得一试和值得做,这个是我理解的自我完善的东西,那么今天外在的教育不能提供这样的东西,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请古往今来那些伟人,那些伟大的人类精神,那些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让他们来丰富我们,震拔我们,提高我们,给我们勇气和力量呢?让我们的生活充满了意义和色彩呢?让我们的生命更值得活,就是这一点,我们的同学要多看书,看书不是首先要学习客观的知识,更不是一个消磨时光的过程,看书对我们的同学是个自我完善的过程,所以说读书应该是生命的习惯而不仅仅是habit——嗜好,象集邮、跳舞、开车一样是种habit,读书是生命的习惯,不看书无以为人,这只是我说的第一个为什么要看书。 第二,我们现在的同学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不是愿意昏头昏脑的活着,他就会有很多的困惑、很多的痛苦要人家来解答,所以我演讲,很多同学最后走不掉,我一个个给他们写电子邮件,说以后碰到什么问题可以向张老师请教。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们生活当中,会碰到很多的痛苦和困惑,有时候会迷茫,甚至有的时候情绪低落,甚至有的时候会想不开,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该请教谁,我们还是要到书当中去找答案。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一个过程,刚才和大家说过我的人生道路也有很低谷的部分,因为生活对我很不公平,但是在我想来包括我为什么要学哲学,在我很痛苦的时候我把我能找到的书都读了,我发现最能解决我困惑和痛苦的当属哲学,因为我所有的书都读了,哲学是我对生命的一个承诺,这不是我作秀给你们听。当恢复高考,我考进哲学系,应该读的书我都看过了,因为在农村是看的,这样的过程我今天和你们讲,都是讲我自己的体会,你们可以不接受,也没关系。我认为我们会有困惑,当我们有困惑的时候我们两种方法,一种是破罐子破摔,一种是我们自己折磨自己,让我们自己更加痛苦、更加低落,还有我们要找到我们自己的振拔之途,怎么办?看书!在这些伟大的书中也有些普通人战胜常人难以战胜的痛苦,他们可以在迷惘困惑当中,最终经过不懈的努力,找到一个出口,所以在这一点意义上来说,我们的同学不要放弃这个,因为现在有很多的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张老师,我心里有一些话想和你谈谈。我的确也很体谅我们的同学,你们外在的压力不多,但内在的问题很多,急于找个人谈一下,或了解一下,但是老师不能随时满足你,老师也有自己的事情,有时老师也的确忙不过来,但我觉得我们从书中自己的境界得到提高,慢慢的自己会排解自己的困难和痛苦,这也是我们未来要看清的一点。 第三条和刚才的那两条相比,就比较次要了,作为一个五千年文明的代表,作为一个在大量存在着文盲和半文盲的国家里,受到最好教育的人,我们有职责保卫这个文明,这个文明我们要保存它,不要哪一天,我们中国人要到日本、韩国去学习中国文学和中国古代史。有一位先生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送北大一届学生时写的诗,有两句我看了就非常感动,是:“群趋东瀛授国史,神州大夫羞欲死”。大家毕业后要到日本去学习中国古代史,所以他说了这句话,无地自容。唐代以来都是他们到我们这里来学习我们的东西,现在我们去学他们的东西,现在我知道有很多人在哈佛大学、东京大学拿的都是中国古代文学史和中国历史的学位,我不是说这个不可以,但是如果哪一天,复旦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懂这些东西、爱这些东西如命的人没有了,那么我们这个文明是不是要移植到国外去保持,就像我们敦煌的文物要保存在大都会博物馆和大英博物馆里一样,每当想到这些我就忧心如焚,因为最近我和我这一辈的教授在谈,我们把国内的文科基础学科的情况都排了个遍,大家都觉得不乐观。如果这样再搞下去,以后五千年的文明,你不要说你是中国人,你要是再提就要丢人丢到家了。如果出去,有人拿中国的东西和你讲,你如果真的一点不知道,人家对你怎样的看法呀?我们是五千年的文明继承人,这遗产不能扔啊。你说我是学电子工程的,我为什么要看书呀,因为你是人,你是个中国人!孔子说,不学诗无以为言。人都有语言,不一定看诗才能说话,孔子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就是说你有说话器官没有用的,你说出来的话要象人话。我们现在去看看网站上的东西是否还是人话,东东西小,而且那些家伙搞语言暴力,刚提出不同的意见,就群起而攻之,各种无头帖子就来了,就要用语言暴力和肮脏的吐沫把你的思想压倒,然后就变成他们继续将那些希奇古怪的话,葬送我们五千年文明的话。这次在浙大的时候和一个教授说如何拯救汉语,他们说上海话的词汇越来越少了,后来就说到湖北话的词单调,现在北方的话语还非常丰富。如果情况恶化,大家以后也不愿意去看红楼梦,李白、杜甫、苏东坡都不要看了,我们就看东东、西西。这个东西大家没有自觉的话,抱着庸俗和放任的态度,我们每个人都就成了我们五千年文化的罪人。我这个话可能讲的严重一点,因为文化要断裂了,培养起来就太难了。要葬送它太容易了,就像我们种一颗良种植物,不知道要多少人多少年的培养,你要是想把它弄掉,一锹就可以把它砍断,或给它点化学药水两个小时就能叫它呜呼唉哉。文明也是这样,当我们把金庸做当代第几位聘为文学院院长的时候,我看离这一步很近了,以于己于人于国于我们的伟大的文明我们都不能放弃读书,这是我今天要讲的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看哪些书。我刚刚讲到金庸、网络,有很多的同学说,张老师你不了解我们,我们一直在看书,从没闲过。问题是你们的零花钱比我们念书的时候不知道要富裕多少,我在大学里只能算是贫下中农,但你们的书肯定没我多,你们把钱都花在同学间的应酬和其他非文化性的开支上了,叫你们买本书就说很贵。比方说我上次上的当代西方哲学思潮,我写的十五讲,29块,我认为作为教科书应该买,29块不贵呀,按现在我们的同学掌握零用钱来说,没想到同学说贵,我想你们同宿舍的人或女朋友过生日,送她肯定不只29块吧,这就是说大家认为重要性的问题,把钱花在什么地方我就不说只是大家买书买得不多。大家现在都有很多理由,我们现在压力大呀,就业形势这么严峻,所以我没时间看书,以前我经常看到我的同学在系里的电脑房,我说“同学,你在干什么?”“我在聊天呀”。大量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益于身心的事情上。他说“我烦了去讲几句话,”也好,当然作为消遣有它的可行处,但问题是一个人有几次18岁、20岁,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你拿它干什么。我们大家都知道,现在掌握了爸妈一个月给我的500块,500块怎么用,我自己考虑,生命要比钱重要得多。生命是钱买不到的,你用在哪些地方,一样是看书,我要看哪些书?我看我们的同学看消磨时间的书很多,不用动脑的书很多,而对于经典的书,我们现在看得很少,那么为什么?因为大家觉得经典的书难读,经典的书和我们没关系,这些是非常错误的。第一要读经典的,之所以是经典的,不是哪个人封的,是要经过千百年的考验。现在有些人掌握了报纸,说这个是经典,你让他去说,他说了就算,我就不信。我最近就遇到了一件很痛心的事——给中学生出个必读的书目,有歌德的对话录,结果我很尊敬的一位老专家,专门研究德国哲学的,他在报纸上和上海某个高校的所谓的青年新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歌德对话录》要割掉,这东西怎么还叫年轻人来读,早就过时了,经典有它的时代性,我们可以有新的经典。这话无知呀!的确经典有时代性,认为某个经典都是产生与某个特定的时代,但是经典之所以被称为经典,因为他是超时代的经典。《歌德对话录》可不可以拿掉?是不是经典?换成现在外面流行的《天龙八部》《鹿鼎记》行不行?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要书,你这个书读过吗?想想这本书过时了吗?歌德在那本书里讲的恰恰是我们今天人类面临的问题,说人类堕落了。我们现在的一些人在葬送几千年的文明,我想来我就忧心如焚。为什么我们出不了伟大的作家,因为现在的作家灵魂畏缩,都追求庸俗的东西,所以我们出不了伟大的作家,伟大的作家靠伟大的人格战胜自然,然后对现有的文明有很多的剖析,读当时和历史上很多文明,他都有很精湛的见解。恩格斯说歌德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宙斯,这样的一个伟大的人几千年就出了这么一个,而我们现在以怎么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说这个不要给年轻人看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啊,你比他更高明是不是呀?无非是说我前面有专家两个字,讲老实话,现在外面专家多如牛毛,很多人根本不配叫专家。这个就使我感到,我们要保卫这个文明,就要读经典,我们要做最好的事情,看书也要看最好的书!现在为自己的一时爽快你就看一些无益于身心的书,或消磨一身官职有一次生命的书,你说你值不值,因为时间有限,这个问题我不发挥,第一要看经典,第二不要管你是读文博的还经济商贸还是读理科也好,我觉得作为一个人,你得有个基本的知识层面,不要到时候你的孩子问你曹禺是谁不知道,《雷雨》讲什么不知道,或者说,鲁迅的《野草》什么意思,你说不知道,那你完了。作为一个人,除了经典,文史哲的书你都要看,有好处,我自己就是个受益者,我今天和你们说我是读哲学的,但我文史哲的书都看过,如果你要参观我家里的书,凭我的书你们猜不出我是搞哪一行的,我里面既有洋装书也有很古的线装书,既有中文也有外文,人类文明不仅是在哪一科上,比如文学,所有的学科留下的成果都是宝藏,都是值得我们去探究的金库。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同学除了经典之外,一些文史哲的基础知识的,比一般很深的书,大家也应该去看一下,这个可以开阔自己的眼界、修养和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所以花这个功夫是值得的。第三个纯粹为修养,就像孔子说的,“不学诗无以为言”。我总是觉得我们的同学要对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要有一定的感情,不管你读什么诗歌,现代、古代、东方、西方的,大家都要有份感情,诗这个东西非常怪,它一方面是人的主观感情和思想的优美表达,它也有超越这个东西的超越层面的体现,超一流的诗歌你可以从中看出宇宙的精神。在我看来读诗是一件很优美的事情,读诗它不一定要很多的时间,你每天读一两首,慢慢体会,你不要读一遍就算了,你坚持数年,你的气质会改变。我总觉得我们大家的心灵比较粗糙,比方那天收到一个同学给我的一封信,“听说你演讲很好,我们交个朋友吧,你来给我们做这个演讲”,他是我们的学校很难考的一个系的同学,为什么说话就这么粗呢,我不怀疑他高考的时候以很高的分数进来。没有用,考试成绩说明不了问题。一个人的修养和对语言的掌握要多少年的工夫,比如我的孩子从小学到中学整个上海外语考试,拿第二第三就算失败的一个人,是这么一个人,他在复旦附中时GRE和托福根本就没有到学校去,一分冤枉钱也没花,两个星期准备一下就去考了,都是属于第一流的成绩,我跟他说你的英语什么都不是,他不服,你英语比我差大了,不信我跟你背背看,很多单词你都不认识,他还肯下苦工夫,人家背单词以为苦他认为是乐趣,我说你的英语是机械的英语,不是莎士比亚的英语,不是雪莱的英语,不好似拜伦的英语,他那个写出来的东西不优美,他不服。我有一次跟他说,你老子要给外国人写封事务性的信,我说很简单,就说什么会我决定要参加,不是要交流感情的,他不服,我把我写的给他看,他服了,说,还是你的英语好。我的一些好朋友的英文比如我以前很要好的朋友,他现在是哈佛大学艺术系的教授,以前是我们的学校英文系英文最杰出的几个人之一,他说他学英语的主要方式就是背。当时文革期间,没有英语读物,唯一的英语读物就是新华社的电讯稿,拿来背,他说这是原材料,如果有一天找到转载的路透社或美联社的电讯稿,就觉得是正宗英国人写的,大学在复旦四年,他说我从来就没有出去玩过,一到周末、周日,我就好似最幸福的人,大家都出去了,宿舍就属于我。安静啊!我那时写的英文就让他随便动几笔,那个英文就舒服的不得了,这就是语言的感觉。所以我在想,我们大家在读书的时候就应该提高语言能力,就是提高心灵和感觉能力,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给同学和父母写信的习惯,人类发明了电话的很大的害处就是信不大写了。我在德国教书的时候那一年的圣诞节因为我和同学在一起,我问你们谁还给父母写信,只有两个女同学举手,有一个女同学是我最欣赏的,她说,我们家就有写信的习惯,父母不断的给我写信,我也不断的给父母写信。有一次她在新加坡给我写信,那信写的是非常动人,所以我在想,这个权利你们自己放弃了,那你觉得,我不需要这个,我写信我几句话讲清楚了,但是你们知道别人看了你写的东西会说你是个很无趣的人,或是这个人和他在一起觉得没意思,就那么几句话。我讲除了经典和文史哲基础,诗歌也要读一点,因为它不仅培养我们的语言能力,更主要的是培养我们细腻的感情,有了细腻的感情才能对别人更宽容,更能理解和体谅别人,这在我们日益商业化的社会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你们真的花不了多少时间,每天就花20几分钟想一下,背一下,你们的记忆力很好,我的记忆力已经开始衰退了,你们可以不断的记忆,这个东西三年五年就成了你们的文化血液的一部分,你们在潜意识就会表现出来,就觉得你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原来的经济学院的院长10年前跟我说,他当院长时想改革教程,他说,我们不能那么机械,你搞世界经济,和人家谈判,坐下来,谈谈中国唐诗,再谈谈茶道。他说,你看谈过之后他服不服你,他尊重你,不和你耍滑头,他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我和老外接触也是这样。比方有一次,我和老外接触,他问我好莱屋的一部电影,虽然我不喜欢,但是他说由哪部小说改编的,我知道。你和德国人交往,德国总理谈歌德、谈席勒,绝对如数家珍,这德国人还是让人家服的,只要是这种层次的人,律师事务所的主要当家人、各公司总裁,这种书是没话说,不像我们现在的首富,好多的人是小学文化、初中文化,最多和你谈三国演义就算好的了,有的三国演义也未见得看过,所以这个不一样。读书多多益善,看了就是消遣,没什么用的书不是说不可以看,少看,我有时也会看但尽量压缩到最少,大多你实在是看累了,完全为了放松,最好不要看。在你们这个年龄,把生命的最好的部分用于最值得的地方,我所以着急是因为我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我现在回想起你们的年龄是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我替你们着急,我看现在的同学,四年就这么毕业了,就这么工作了,我有时觉得很惋惜,所以这一点我想同学今天回去想一想张老师的话,你们做不到马上把心放在读书上,但每天晚上可看看有益于教化的、值得看的书。 第三个问题是怎样看书。看书是有窍门的,因为有很多的同学也爱好哲学,比方这次浙大也是,我讲完了,有好多的同学上来说,我们也知道哲学是好东西,我们也想谈哲学,但不知道看什么书,有时候我们随便去找一些书看,实在看不下去,太难了。我说过,书是有两点,有些书你不能一下字看懂,比方说你现在哲学一点基础也没有,你说我爱好哲学,张老师你有说要看经典,什么是经典,康德是经典但太难了。这个太难了,以后就造成逆反心理,以后哲学一概不碰,反正看不懂。有的时候,有些书要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一点点去读,但是还有一点不能完全这样,有些书你十年以后看还是那么难,而且有一点难的书,你一旦把它攻下来,不得了。我们现在中国人有个不好的习惯,他看不懂的书他不说自己不行,而说这个人为什么要写这么难的书啊。多少英雄好汉就折杀在这种自大的愚蠢当中。我们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发表时,全世界只有6个人看得懂,如果当时世界就排斥他的这个东西,大家都看不懂,你这个东西没有价值,那么人类的文明如何能向前发展?我承认现在有很多东西写得既枯燥又难懂又言之无物,这样的东西可以不看,但也有些好书,它不得不写得这么艰深。比如我上课的时候,尼采和海德格尔的那些书,它不是故意要写得这么难,用孟子的话讲:“余岂好辨哉,余不得已也”,这些书就要你们迁就他,你好好的看下去,有很多的同学包括我的孩子都会埋怨说这个书我看了两遍都看不懂,我说这个书你这么短的时间就看了两遍了?这是一。我说世界上所有的人不可能所有的书他都看得懂,我举个例子,海德格尔我们不能怀疑他的智商吧,我们不能怀疑他的哲学天分了吧,他当时看他的老师胡塞尔写的《逻辑研究》这本书,在他的床头整整20年他没攻下来,一直到胡塞尔从哥丁根大学转聘到弗莱堡大学,系里让他当胡的助手,他得以向他的老师请教,才把这本书看懂了,当然看懂了就马上颠覆他老师的学说。你们说张老师你是不是所有的书都看得懂,我说哪个人说世界上他没有看不懂的书,你不要信他的话,不可能,张老师也同样有很多的书看不懂,看不懂不要紧,这是正常的过程。如果你看不懂的书不看,那你永远也没有进步的过程;如果同学搭配读书面的好,的确有一部分是看不懂的,看不懂就要像海德格尔一样不要放弃。书放在那里,一年看不懂,两年;两年看不懂,三年;三年看不懂,五年;五年看不懂,十年。只要这本书是经典,只要这本书是人类伟大的结果,就值得这么做。这样海德格尔、康德的作品,我何只看过一遍,甚至更多,每看一遍我就觉得这本书我好象没看过,你明明知道看过,书上有很多的批注和记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你自己长进,你的理解力长进,你的能力长进,这些东西看一遍、两遍,都是值得的。我这都是老生常谈,分精读和泛读两种,泛读的书读过一遍拉倒,你认为特别好的书,特别重要的书我认为你要做笔记,不做笔记你可能就像从来没看过,因为你做了笔记,等你老了的时候你可以和你的儿孙很骄傲的说:“你瞧,我年轻的时候很努力。”我这次在北大讲学,他们在编北大一个老先生的合集,他在哈佛大学做本科生时的笔记,每次作业现在都保留着,我在想,这就是态度。当时没有飞机,从美国坐几个月的船回来,练习本,那个时候的练习本是很厚的,一本都没有扔掉。……不要忘记你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名牌不是挂在嘴上的,是靠你自己的行动去证明的。在这些应该做的事情上就要做,不要说书看过算了,不做笔记,三年五年之后年就觉得你是多么的幼稚。可以看出你当时的很多困惑问题我当时没有解决,我以后再来解决,这个是方法。精读泛读都不可以偏废,重要的是不要畏难;还有看书最好三五个同学一起,这也是一个好方法。 第四,就是孟子讲的“尽信书,不如无书”,看书不能做书呆子,完全相信书,要有一点怀疑的精神和批判的态度,当然有的同学说我什么也没有,你叫我怎么怀疑和批判呀?是的,我们不能随便怀疑和批判,但我说你总要有一点怀疑和批判的态度。看书要保留,包括对名著也可以保留一点看法,但是不要下结论,因为我现在发现往往是一些好的同学会犯这个毛病,我现在不仅仅是哲学系也有外系的同学的文章要我看,比较好的同学就会犯这个毛病,一开始就给人家下结论,什么怎么讲不对,我们现在功力不够不要给人家下结论。为什么?你下了结论就会陷入结论里,所以看书是既要有批判又要有理解的精神,你不要一开始我不喜欢这个人我就把他打倒;还有我们现在的传媒良莠不齐,要特别注意,现在往往是把一本不怎么样的书炒的很高,而真正有价值的书往往默默无闻,不为人知。现在在我看来,有些书,你给我写书评,他给我写述评,好象成了这个社会的风气,但我觉得很奇怪,你写了这个书怎么能让人家帮你说好话,所以对传媒的东西不要相信,不要大家说这个书好就好,那个书不好就不好。现在专家有很多不合格,我现在也会收到很多电话,张老师张教授有一个东西你帮忙写一下,我现在一概挡驾。最近有一个我不太高兴就讲话讲得重了,我说,你大概忘了我和你的职业是不一样的,我是教书的,你是做传媒的。意思就是说,我不想在传媒上发表什么东西讲什么话。那样,他就不来找你,不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电话就是:“喂,最近有一个什么事,你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岂有此理!我为什么要说我的看法,他也不管你是在休息还是在研究还是在思考,拿起电话就要你帮他做工作,“你来讲几句话”,什么意思,根本就是没教养没文化,照例说,你让人家发表看法,第一有没没有时间,第二愿不愿意。现在没有的,像命令一样,二十几岁的小家伙,才去工作了,“喂,这个问题你来讲几句”,去你的,不要相信这个。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相信自己的理性,相信自己能够找到其中的道理。最近编了一本书叫《思想读本》,编这本书的目的是要大家学会怎么思考,我想这本书不一定能教会大家怎么思想,但我编的书目都是有思想的东西,里面就有《逻辑学》的开讲词,他是在大学里开的这门课,第一句话:我希望诸君相信我,但我更希望诸君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真理。也是今天晚上我要和大家讲的,我就讲到这里。 (10月29日 3209) |
|
|
(责任编辑:admin) |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