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tract: In memory of Professor Andre Gunder Frank, the author introduces the academic exchange between them around global history from a noncentric perspective. Base on letters and emails between them, the author tries to show the great scholarship and personality of Professor Frank as a great master and what they agree and disagree on global history. The author also calls for a real global history in China and makes a few suggestions. Keywords: A. G. Frank; Global History; Noncentric Perspective 摘要:为纪念安德烈·冈德·弗兰克教授,作者介绍了他和弗兰克教授对无中心视角下全球史的书信对话。以两人之间的书信和电子邮件为基础,作者展现了弗兰克教授大师的学术风范和坦直性格以及他们在全球史问题上的异同。作者呼吁在中国创建真正的全球史并提出一些建议。 关键词:安德烈·冈德·弗兰克教授, 全球史,无中心论 2005年4月23日,安德烈·冈德·弗兰克教授永远离开了我们。 作为一名全球史学者,虽然我是在2000年底拜读了他的《东方新视野:亚洲时代的全球经济》[1] 的中文译本(《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东方》,刘北成译)才开始在2001年3月23日给他写第一封信的, 但我从与他的交往中受益匪浅。他的大师风度和朴直人格令我倾倒。在我写给他的信中,我谈了当时我对他的书的主要赞同和不赞同之处。不久,我收到他的回信,信中说:“我几乎同意你所写的一切,而且我想我差不多一直也是这么写的。只是我不同意你所说的‘体系’似乎并不是直到1500年而是在更早些而且是在欧洲之外的地方形成的——这也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属于这样想问题的极少数人之辈。但是,因此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依然称那个体系是‘资本主义的’。如果它不是现代的——我同意这个词纯属无稽之谈,尽管“现代”这个词近来在中国非常时髦,而且我刚刚读了有关后现代主义的一整本杂志,后现代主义更为荒唐,倘若现代主义本来就荒谬,后现代主义当然也就无从谈起了——不过,那么我们称该体系‘资本主义的’到底意味着什么,又能从中体悟到什么呢?资本主义与非资本主义的差异何在?你说资本主义只能形成于海洋运输时代并且是在15世纪通过整合各个区域文明而形成的。然而,海洋运输并不是开始于1400至1500年间,而是在好几千年以前就已经很重要了。这么说来,资本主义从何谈起,原因何在?…”[2] 他的问题引起我的深思。 对我对世界体系的看法,他写道:“你正确地说世界体系经历了数百年才形成而且资本主义并不是诞生在欧洲,我当然同意,而且有证据支持我们。但是什么是资本主义或资本主义体系呢?它与在有欧洲之前早就存在于亚洲的一切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亚洲当然像你所说的那样是给予者。”[3] 他接着写道:“东方的衰落先于西方的崛起。我现已着手写前一本书的19世纪续集了。我眼下从1816年开始写,但可能要再次回到1750年。而且不错,我越来越发现你所说的情况(我在给他的信中让他考虑一下亚洲国家的‘衰落’是否比他在《东方新视野》一书中所估计的还要晚一些——笔者),特别是就中国而言,我现在觉得‘衰落’可能直到1860年左右才开始,而且鸦片战争一直误导我们——以及许多中国人,但很高兴你不在其中!(我在给他的信中指出:鸦片战争中中国的军事失败造成了其综合国力不如欧洲国家的假象——笔者)——使人认为衰落比实际上开始的时间要早得多。”[4] 就我对产业革命的看法,他写道:“现在我也同意关于产业革命的认识,如果那就是当时的实际的话。我已经写过产业革命是基于发生在亚洲的变化而在英国‘起飞’的。不过在我刚写的手稿中我想我证明了在1850年之前产业革命发展很弱,甚至到1870年也不强,而且英国根本不是世界工场——出口赤字而且从1816至1913年逐年增长,因而英国人的‘崛起’只是得益于其在相互连接的各个三角贸易构成的多角贸易体系中的有利位置罢了,而在这个贸易体系中‘中-印-英’鸦片三角贸易当然是最重要的,因为正是印度的出口支撑着囊括欧洲在美国、英国各自治领和阿根廷投资在内的整个体系。”[5] 他接着写道:“我当然也同意沃勒斯坦世界体系的各个局限性以及‘社会主义’并没有脱离资本主义体系,特别是倘若并没有什么资本主义体系的话。不过,甚至在我依然那样看的时候,我在1978年就写了一篇长文章/章节“跨意识形态事业:世界资本主义经济中的社会主义国家。”在我有关苏联和东欧各个‘社会主义’经济的文章中,我认为离开其在世界经济中的参与就无法理解那里所发生的一切——他们一直试图在世界经济中赶超,而且在1970年之前做到了,不过此后不行了。”[6] 对于各种主义,他说:“因而,在你说的各种主义之间的交往问题上我们的确有分歧。没有不同的主义是因为过去和现在都没有主义!而且全部都面临同样的问题。我也同意,特别是富者惹出了你想得到的各种问题并把问题甩给了穷者。均衡被富者转移给穷者,而且那正是富者得以幸存而穷者遭殃的原因。全球各个经济之间和各个经济内部概莫能外。我赞成’多元一体’,但那的确不容易实现。对体系的更好理解可能有裨益,但那就要理解真实的世界体系到底如何,其结构如何,功能如何——但是,只要我们依然把‘资本主义’当成一种独特的‘体系’看或被其蒙蔽就不可能理解,甚至不可能去进行研究。当然,没人愿意放弃那个观念,显然我的朋友和同事不会,我猜,你的朋友和同事们也不会。因为,那等于说放弃我们一直与之斗争和反对的一切并承认我们打错了敌人,并因此而没能打击真正的敌人,而那才是你说有许多可悲但真实问题的敌人。”[7] 弗兰克教授的回信促使我进一步阅读和思考。 我有幸在2002年获得了一个在美国教学研究一年的机会,从而终于可以更多研读弗兰克教授的书和其他学者有关全球史的论著。当时我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最初是“全球史有中心吗?整体研究论”,后来从第三稿改为“论全球史整体研究”。我曾把前三稿通过电子邮件寄给弗兰克教授,但直到2002年12月2日下午我准备离开办公室去为第二天应美国世界史中心主任P·曼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宁">宁ersonName>教授邀请前往波士顿在12月4日在世界史中心介绍我的这篇论文做准备之前最后检查一下电子邮件信箱之时才发现了他的回信。原来他一直“病得非常厉害。”他写道:“我认为你的文章很好!而且我同意其中百分之九十九。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你是否打算进一步拓展?我唯一不同意的是说我是中国中心论,我曾反复多次说过它是无中心的。你引用的我的话,我搞不清楚你是从那里引来的。我怀疑我曾那样写过,但是如果我的确那样写了,我错了。我们可能说中国在世界经济中有点‘中心的’位置,但那并不意味着分析或观念是有中心的。不过,由于那个原因,我喜欢使用占优势地位的这个词。 当然,用中国中心论或任何其他中心论取代欧洲中心论都是严重的错误。我希望你能在你的文章中把我从这个错误中开脱出来。”[8] 他接着写道:“我一边读你的文章一边想你会很好地运用混沌理论,你果真用了,但只用了一点点。你可以在该理论中找到更多的东西可用――我也可以找到我可用的东西!我也曾期望你看看我关于19世纪的论著,但当你引用时,你只用了一点,用得还不错。不错,如果英国进口,那么其他人就能出口。好论点。不过,我的问题是如果我对位置和均衡的理论/分析方法有用的话,均衡乍看上去和你的失衡理论相配,对你的失衡理论我直觉上接受。”[9] 针对我在文章中使用的“混合主义”一词,他建议说“一个问题是不要用混合主义,用混合就可以了。我想我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不过我认为你现在是处在摆脱所有主义的黄金时机,没有必要炮制另一个主义,而且这样做显然符合你所写和所想的精神。”[10] 读完邮件后,我十分激动地发现弗兰克教授当时就住在波士顿,于是我立即给他回邮件,问是否有幸拜访他。他几分钟之内就回复“甚至我连你的邮件都没有来得及读完,你当然任何时候来访都受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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