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丁守和
丁守和研究员逝世 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近代史所研究员、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离休干部、著名历史学家丁守和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8年3月4日13时在北京朝阳医院逝世,享年82岁。 丁守和同志1926年5月10日出生于河北省望都县尧庄。1946年10月参加革命工作,1947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8年底毕业于华北大学社会科学系,1949年10月任中共中央组织部秘书处干事。1950年8月调到中央编译局工作,先后任干部科长、办公室副主任、研究室主任。1961年初调入中国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任《历史研究》编辑部主任,兼近代文化史研究室主任。1977年后负责筹备《近代史研究》和《中国文化》集刊。1979年12月晋升为研究员,任《近代史研究》主编,兼近代文化史研究室主任。1989年4月发起成立中国现代文化学会,任会长。2002年起任中国现代文化学会名誉会长。曾在北京大学、河南大学等院校担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任兼职">任兼职ersonName>教授。 丁守和同志从青年时代起就努力研读马列主义经典著作,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和分析问题的能力,具有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素养,坚持正确的理论方向和学术方向。 60年代初,在黎澍同志领导下,编辑出版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论历史科学》和《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论历史人物评价问题》两书,对人们理解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和基本方法,起到了重要的积极作用。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学术生涯中,他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勤奋刻苦,严谨治学,在中国近代史及中国文化史研究领域中取得了丰硕成果。 丁守和同志从50年代起长期担任编辑工作,在筹划、组稿、审阅或处理稿件之余,潜心研究学问。他极其注重第一手资料的发掘、整理,先后主持编辑出版了《五四运动文选》、《五四时期期刊介绍》、《辛亥革命时期期刊介绍》、《抗战时期重要期刊介绍》、《中国近代启蒙思潮》等多种大型资料集,为学者的研究工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他着力于十月革命对中国的影响、五四启蒙运动、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近代中国的民主与科学、抗战时期的思想文化、瞿秋白政治思想、中国近代社会思潮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先后出版了《十月革命对中国革命的影响》、《从五四启蒙运动到马克思主义传播》、《瞿秋白思想研究》、《民主科学在中国的命运》、《中国近代思潮论》、《二十世纪中国史纲》等著作,在学术界产生较大影响。 80年代以后,丁守和同志怀着极其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将主要精力放在中国文化史研究方面,自觉地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方法对古代文化典籍进行深入研究,主编了《中华文化辞典》、《中国历代治国策选粹》、《中国历代奏议大典》等多种大型工具书和资料集,发表了有关文化学理论与方法,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本质特点及其价值取向、对传统文化的批判继承,以及中西文化之比较,现代新文化的创建及其核心价值等等重大问题的文章数十篇,提出了许多富有创造性的新见解。 丁守和同志极为关心社会主义民主的建设。作为一位历史学家,他既强调古代民本主义与近代民主的本质区别,又非常注意发掘古代政治文化中的民主性因素。坚定而又深刻地批判君主专制主义,努力发扬五四以来的民主与科学的新传统,反复强调民主与科学是中国建设新文化的核心理念。他的这些思想在学术文化界产生了积极有益的影响。 几十年来,丁守和同志热爱祖国,热爱中国共产党。他勤于思考,勇于探索,执著地追求真理。他将严复所说的学术研究“一不为古人所欺,二不为权势所屈”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他经常表示:喜欢那些秉笔直书,有意见实话直说的“谔谔”之声,不喜欢那种唯唯诺诺、吞吞吐吐、拐弯抹角之言。他将自己的随笔集定名为《谔谔集》,命意在此。他艰苦朴素,谦虚谨慎,乐观豁达,热心助人,赢得了朋友和同仁的尊敬。他特别关心青年同志的成长,给他们以一切可能的鼓励、帮助和提携。 丁守和同志一生坚志苦学,勤奋钻研,笔耕不辍,发表各种论著约500万字,主编的各种资料书和工具书有1500余万字,是国内外著名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他的逝世,是中国史学界的一大损失;他的治学精神和他的著作,值得人们永远地怀念。 | | | 我的父亲丁守和,因突发心脏病于2008年3月4日中午去世。悲痛之中,耳边总是响起他那带着浓郁保定风情的乡音。 父亲是河北望都尧庄人,据传说,那里曾经是尧的母亲所住过的地方,村子的南边有一条河,叫做唐河,我们的家离唐河很近。 父亲一生坎坷,从他一出生就是那样的“多余”。当他还是个顽童时,一次在坟边上玩耍,有人告诉他,那个就是他大哥的坟,父亲奇怪:“我的哥哥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是我大哥的坟?”原来,在父亲出世之前,他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家境一般,按照农村的传统,其家业将来是“二一添作五”,兄弟两人一人一半。我的爷爷奶奶给父亲的大哥定了个娃娃亲,女方姓宋,就在村北的宋家台,这是一对帅哥靓女,真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父亲的降临,给他们出了个难题,本来就不富裕的家,今后要分为三份,于是女方家里就提出退婚,而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心里是那样的委屈、难过,在抑郁之中去世了,不久,父亲的大哥也离开了人世。当时农村有配冥婚的习俗,于是两家的家长给这对苦命的孩子也举行了“冥婚”,把他们葬在了一起。后来那个女子的妹妹嫁给了父亲的另一个哥哥,我没有见过这个伯母,但她的女儿非常漂亮。这几年,父亲总是对我们提起这件事,有几十遍了吧。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我们这些子女将其戏称为“河北望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而父亲也总把“我是个多余的人”这句话挂在嘴边。 因为是老儿子,爷爷奶奶十分疼爱他。父亲小的时候很调皮,总喜欢招猫逗狗,估计没少挨打。一次,不知为什么,爷爷追着他打,他就冲着井跑去,坐在井台上,做出随时要跳下去的样子,爷爷毫无办法,只好作罢。十多岁时,父亲就出落得高高大大,一次跑到河里游泳时衣服被人偷走了,只好赤着身子跑回家,从窗户跳进了屋里(幸好家离河边近)。 父亲上学上到初中一年级,抗日战争开始了,他说他当过村里的儿童团团长,曾在抗日学校上学。而我奶奶则是妇救会长。后来父亲结婚了,农村结婚早,他还很年轻,因为家里没什么钱,结婚的袍子还是找别人借的。 解放战争初期,父亲参加了革命,也参加过土改,我母亲也跟着去了。 他后来在华北联大,一边求学,一边勤工俭学。新中国成立前夕,跟着联大的队伍,走路到了北京。从其简历上看,1949年在中央组织部工作;50年代初调到中央编译局;60年代初调到近代史所工作,直到他去世。 说其坎坷,我所知道的那是在1959年,我刚上小学二年级,我的父亲突然成了“有问题”的人,长大后我才知道他是受了“反右倾”的牵连,不知怎么跟彭德怀的事情挂上了钩,我们几个孩子也一夜之间由被人笑脸相迎变成了冷眼相对。1960年,父亲去了安徽合肥,不知道是不是属于劳动改造。一年后,父亲回来了,离开了编译局,到了近代史所。当年我们一直住在辘轳把胡同一个大的四合院里,我家住在中院东面的那排房子里。记得院里总有人或明或暗地在说我们:“你爸有问题,你爸已经调走了,你们家干嘛还赖在这儿?”1965年的春天,我们家搬到了建国门外的永安南里,住进了楼房。 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真是轰轰烈烈。我爷爷奶奶家的成分是中农,我父亲又是党培养的知识分子,我觉得我们家应该不会有事吧,好像学部的运动最起码对我们孩子没什么影响。谁知1968年夏的一天,来了一大帮人,要搜查我们家,还要带我父亲走,口口声声说他是“历史反革命”,我当时与来人大吵,坚决不让他们带父亲走,后来他们说是有“康老的批示”(“文革”前父亲写的书《从五四启蒙运动到马克思主义传播》被康生批为“反党”,该书的版已被毁),说父亲利用研究历史进行“反党”。于是厄运降临了,父亲被批斗、关押,后来又去了五七干校。我从东北兵团回京探亲,想到河南去看望父亲,被拒绝;让人捎东西时在里面悄悄藏了一点点瓜子,也被掏了出来;他给家人的信件也都被拆检。那个时候,我家六个子女的单位或学校都被告知我们是“反革命”子女,我的大弟弟初中毕业,不能上高中、技校、中专,不能参军,不能当工人,只能下乡;我的小弟弟上小学,动不动就被老师推出教室,母亲去理论时,老师就说我父亲是“反革命”。“文革”结束后不久我的母亲因患癌症去世了。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祖国的春天来了,知识分子的春天来了,父亲的春天也来了。社科院和近代史所的历届领导都很重视支持父亲的研究工作。2006年,父亲被推选为中国社会科学院首届荣誉学部委员。 2008年2月12日早晨,父亲感觉不适,送到医院后被诊断为“广泛心肌梗死”,还有最严重的合并症———心脏破裂,医院进行了积极的抢救。父亲那顽强的生命力与死神搏斗了三个星期,每顿饭都不少吃,医生说他这么大年纪,这么严重的病,能维持这么多天,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医院使用了先进的设备和各种药物,妹妹还给他吃中药缓解症状,我的小弟妹每天为他祈祷,可谓中西结合,土洋结合。然而,这一切都回天无力。想想父亲不信奉宗教,一生信仰马克思主义,是个唯物主义者,终于撇开我们去见马克思了。 父亲晚年患脑萎缩,糊涂了,不能做他喜欢做的事情了。一件事要对我们唠叨N次,他说要写回忆录,书名是《江海的碰撞》(父亲的字叫江海),每次也就写一个开头,总也写不下去,他很痛苦。2007年夏天,父亲患脑梗住院,后来有些康复了,当时我就想,一定要帮父亲把这本回忆录搞出来,所以买了MP4想去为他录音录像,可是那时我的工作比较忙,天气又热,住得比较远,此事就耽搁下来了。父亲的突然离世,使我懊悔不已。 峰回路转,近代史所的左玉河同志(中华口述历史研究会秘书长)早就想到并走到了我们这些子女的前面,他在一两年前就经常陪着父亲散步、谈话,并启发、引导着他逐段讲述自己的经历,还做了录音,准备为父亲整理口述历史,其名称就是《江海的碰撞》。欣喜之余,我们全家对左玉河同志和近代史所表示衷心感谢! 近年来,父亲总想回老家去看看,2002年我们陪他回去过一次,村子的变化很大,老房子还在,门是锁着的,里面没有什么东西,院子早就没有了。那条河也干枯了,河床上种的都是庄稼。前几年我在为《白求恩精神光耀千秋》光盘做责任编辑时,看到几帧当年白求恩在唐河(唐县境内)游泳和赤身晒太阳的照片,身边的河水波涛滚滚。2005年“十一”期间,我们又陪他回了一趟老家,老房子的房顶都塌了,父亲很难过。 父亲有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应该是“四角俱全”了,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即使他与子女们偶生嫌隙,也仍然那么疼爱他的孙辈们,而这些孙辈们也总是喜欢和他逗着玩儿。2006年,我女儿结婚时,父亲夫妇二人都去参加了婚礼,全家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今年春节,大年初一那天,他们夫妇与我们这些子女、孙辈、曾孙辈都来到我家,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父亲极为高兴。不想,这竟然成了我们全家“最后的午餐”。 父亲在病中,头脑还算清楚,夫人和儿女一直陪伴在身旁,常常是夫人喂他一口饭,我妹妹喂他一口饭。他临终前,夫人、儿女、孙辈都在他的身边。他去世后,孙辈们为他开了纪念网站,写满了感人的留言。我要说的是:父亲!请您一路走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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