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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商主义的产生 古希腊的重商主义是在殖民扩张和航海贸易的基础上产生的。在荷马时代，希腊主要经济活动是农业和畜牧业。财富几乎全由耕种田地、经营葡萄园和菜园，以及开拓牧场而获得。至于工业，仅供应居民必需和奢侈品的需求。与粮食、服装、木材、皮革有关的各种工业，仍然是家庭手工业的性质。这一时期无论是手工业，还是商业，都不是希腊人获利的主要源泉，他们主要靠农业来维持生活，还是地地道道的重农主义者。 然而，在荷马时代这种重农主义气氛之下，重商主义的曙光在殖民扩张中已开始升起。大约从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前7世纪末，希腊人向地中海各个方面进行殖民扩张。他们在地中海的东部和中部建立了许多殖民地。持续几个世纪的希腊殖民运动，使希腊殖民据点或殖民城市，如雨后春笋般在东地中海，中地中海和黑海沿岸拔地而起。希腊人不仅把他们的政治制度、思想和艺术传播到他们所居留的各个殖民地，而且还通过他们的劳动和活动，改变了这些地区的经济状况。 希腊人所建立的殖民据点有两种类型。一是农业型，在希腊殖民者中，相当一部分人是急于得到一些耕地和牧场。他们愿意选择与自己本土气候相同的地方，以便种植家乡常种的各种作物。因此，这类殖民据点，无论是从事农业和牧畜业，还是从事手工业，都是以土地的直接开发、土地所生产的果实和它所包含的原料为基础的。另一种类型是海运和商业性的。希腊人早已认识了赫勒斯滂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重要性。为了确保他们能自由航行，便在欧亚两岸建立了塞斯托斯、兰浦莎考斯、拜占庭、白林托斯和加尔西顿等殖民据点，以作为停靠港、守护站和贸易站。希腊人就是通过这些殖民据点，长期供应希腊本土所需食物和原料，并供给土著居民希腊工业品，特别是陶器和珠宝类精美工艺品。 农业性质的殖民地，最初，希腊移民也要从事农牧业，但不久他们就与邻近的国家和部落发生了贸易关系，工商业日趋繁荣，逐渐由农牧业为主的殖民据点，演变为以工商业为主的殖民据点。特点是那些位于道旁和出海口的殖民据点，这种变化显得更快。 希腊殖民地不管如何发展和演化，它们一个共同点是与土地有根深蒂固的关系，与腓尼基“在外商店”式的殖民据点有根本的区别。正因为希腊殖民地据点，占有广大的土地，所以它们的经济活动不仅包括工业、商业和运输业，而且还垦殖了大片的耕地，经营着大片的牧场，管理着大片的森林，具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宽阔而深厚的财源。 希腊人在从事殖民活动中，海洋与他们越来越密切。希腊本土三面环海，海洋给希腊人提供了诸多便利条件。希腊人在外所建立的殖民地也靠着海洋，只有这样，才能使殖民地与母邦相往来。殖民地在政治和经济上的独立，需要建立强大的海军。远在雅典掌握爱琴海霸权之前，米利都、福西亚、罗得斯、叙拉古、塔拉斯和马赛，已拥有强大的商船队和武装舰队。正因如此，希腊人在本土以外建立殖民地时，同时占领了那里的海洋。这样，海洋在希腊人的国民生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到公元前8世纪，希腊由军事民主制时代进入奴隶制城邦时代，希腊人在海外建立的殖民据点也以母邦的面貌建立了奴隶制城邦。希腊人的殖民活动进入了一个有领导、有计划，有组织的大规模的殖民运动。这时，希腊人更加牢固地掌握了海洋和海路，不仅摆脱了腓尼基人在经济上的支配，而且还把曾一度执东西方海上贸易牛耳的腓尼基人从东地中海和中地中海排挤出去。希腊人的商船一直驶到黑海东岸，装运高加索和亚美尼亚的金属；希腊的商船在塞浦路斯、叙利亚和埃及购买食物、原料和制造品，带回希腊各港口；希腊的商船还运输爱奥尼亚、西利内伊卡、大希腊（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和地中海西部殖民地所出的产品。与此同时，希腊商船还把希腊本土的工业品运输到各个地区。 希腊航海事业的发展，进一步促进了希腊工商业和农牧业的繁荣和发展。至此，希腊人从事麻、毛、金属、木、陶、皮革等物品的制造以及农牧产品的生产，已经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家庭需要了，而是为国内贸易和国际贸易提供货物。手工业和农牧业已纳入国内外贸易的商品经济之中. 于是，希腊的重商主义就这样在殖民扩张和航海贸易中悄悄地产生了。 二、重商主义的表现 古希腊的重商主义，首先表现在工业生产上，在重商主义的推动下，从公元前6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希腊家庭手工业无论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都占有重要地位，并且手工业行业更多，更有组织和更专门化了。伯利克里在一次演说中，曾提到众多的行业：木匠、雕刻匠、制模匠、青铜匠、石匠、打金匠、象牙匠、绘画匠、绣花匠、修鞋匠和矿工等。生产专门化主要表现在每一个手工艺人只从事一种行业的一部分。 随着手工业的专门化，手工业组织也应运而生。这时的工业组织主要有两种，一是作坊，二是营造场。作坊和营造场一般都是中小型的。雅典最大的作坊是演说家利西阿斯的父亲所经营的作坊，有工人120名。当时雅典象劳莱昂这样的采矿场，规模是很大的，使用奴隶几千人。但这仅仅是个例外。 其次，重商主义表现在农业商业化上。尽管工业在希腊人的经济生活中占了重要地位，但土地仍然代表正常的财富来源。而且，在商品经济的强烈影响下，农业经济也逐渐商业化。首先是土地商品化，在公元前5世纪，希腊的土地为个人所有，柏拉图明确地说，法律允许每个市民随意处理他的财产。亚里斯多德也指出，一个人的财产由他的子女来分，不管他有多少子女。这种分法是哥泰那法典规定的。这一法典最迟不晚于公元前6世纪。其次是政府奖励商品农业。一些国家元首，例如梭伦，劝告和奖励公民建立葡萄园和果木园。政府认为，种植果木是有利的。因为输出葡萄酒和榄橄油以及无花果干所得的利益多，农业经济的商品化和国际化，使希腊人大获其利。因为谷物种植远远不能满足希腊人的需要，必须大量进口，而葡萄酒、橄榄油和无花果干必须大量出口，这一出一进，希腊人是顺差。 第三，重商主义促进了商业的发达。商业需要工业和农业来供应，而工业和农业的繁荣也有赖于商业的发展。希腊人的商业贸易，在工业和农业大发展的基础上，从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前4世纪70年代，达到了最高水平。其发达程度，主要表现在以下诸方面：在集市方面，一是都市的定期市集，这是最普遍的国内贸易形式。这是小生产者和零售商人集会的地方。小生产者把他们的农产品或手工业品在市场上直接出售，而零售商人则充当生产者与消费者的中间人。雅典城邦的中心市场是此类市集的典型代表。二是非经常性的市集。这主要是那些以节日和竞技会为背景的临时性的市集。例如，在奥林匹亚、得尔斐、尼密阿和科林斯地峡举行的全希腊竞技会，为雅典守护神雅典娜举行的祝贺节等，都是商人推销商品所利用的好机会。三是流动的市集。这指的是成群的商人，尾随征战的军队，及时收购战利品和向军队出售各种日用商品。这种市集是随着军队的进退而不断移动的，因此具有流动性。 城邦间的贸易比之集市贸易重要得多。在这类贸易中还形成了几个重要的贸易中心。米利都不仅是一个工业中心，每年都要输出大量的本地产品，而且它还是亚洲西部与希腊本土之间的媒介。在希腊本土，雅典和科林斯则是工业和贸易中心。一般常用的金属与贵金属、木材、羊毛、皮革、琥珀、象牙都集中到这里，进行加工制造，然后把各种织物、各种武器和金属工具、珠宝、美术品、雕刻品等，由船运到各处去。这时希腊人的商业活动已越出殖民地。从考古发掘证明，希腊商人的足迹已遍及北欧、西欧、英吉利海峡、北海和波罗的海，甚至到达欧亚交界处的未知地区和非洲的西海岸。公元前5世纪，希腊的商品经济已进入古代世界的顶峰时期。 第四，重商主义使货币经济日趋繁荣。货币经济与商品经济是密不可分的。它是商品经济发展的标志和杠杆。希腊最早的货币出现于公元前7世纪。有些钱币是小亚细亚的希腊殖民地铸造的。当时的货币大都是用金、银或琥珀金制造的。后来，其他城邦也都铸造自己的钱币。种类繁多的货币，在使用上不可避免地要出现混乱。人们在商品交换中为了避免或杜绝混乱的出现，就采取了几种措施。一是约定俗成地标出各种货币的比率，二是一些城市缔结货币同盟。 在商品经济发展的基础上，由于积累钱币所构成的财富越来越多，人们开始意识到这种财富不应让它闲置。于是便产生了借贷业。为了指导借贷，需要专家和银行业。在雅典，最初的银行家就是换钱人。他们坐在市场中，把钱桌子放在面前，办理兑换钱币的事务，后来，他们的活动逐渐扩展，除了兑换钱币外，又增加了许多金融的和商业的业务。例如，银行家为顾客开活期存款帐。一个外国人可以把钱存在银行家处，用钱时再去提取。银行家开信用证。一个雅典人如果到米利都去，他不必携带现款，可把款交给银行家，银行家开一张信用证给他，同时通知米利都的往来商号，要它如数支付给这位旅行者。银行家还放款给个人或放款给城市等。这种有利放款、活期存款和发放信用证的金融活动，无疑使流动的财富成为商品经济中最活跃、最积极的要素之一。 三、重商主义的影响 第一，重商主义最直接的后果是强国富民。它首先拓宽了财源，凡推行重商主义的城邦，除从土地上获取财富之外，而且还通过工商业和海外贸易赚取巨量财富。例如，希腊人对出口货和入口货都征收从价税2%。收税的目的在于增加国家的收入。在国际贸易中，希腊是处于出超的有利地位，外国大量金银财富和其它大量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向希腊本土，从而增强了国家的经济实力。为了保证工商业和海外贸易的正常运行，还建立了强大的海军，从而增强了国家的军事实力。这不仅能使这些国家有力量进行殖民扩张和抵御外部入侵，而且还用手中巨量财富进行城市公共建设。其次是富民。国强则民富，这是通常的道理。在公元前3世纪之前，城邦一般公民的地位是比较稳定的，大都享有一份公民份地。尽管工商业在希腊人的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但土地仍然代表正常的财富来源。根据亚里斯多德的证明，在公元前3世纪之前，希腊没有赤贫的人。至于自由工人的生活状况，也不比从事农业劳动的公民差。 第二，推进了民主政治的发展。伴随重商主义的产生，出现了一个工商奴隶主阶级。工商奴隶主阶级的利益在海外，提倡工商业的发展，海外殖民和航海贸易。他们把重商主义作为自己的阶级政策。在政治上，他们一开始是没有任何权力的，他们对土地奴隶主和氏族贵族独揽大权是不满的。因此，他们一般都充当了平民领袖，领导反对奴隶主贵族的斗争，并在相当一部分城邦取得了胜利，建立了奴隶主民主政治。雅典城邦是工商奴隶主推行民主政治的典范。 雅典的民主制是直接的民主政治，最高权力机关是公民大会，它决定内政、外交、战争、和平和立法等国家大事。三等公民也可以当选为执政官，打破了贵族对这一最高行政官职的垄断。陪审法庭成员也变为有薪水的职务，这就能为较多的公民出席陪审法庭提供了方便。相反，贵族会议的权力削弱，由支配国家政事的最高权力机关，降为主管宗教的附属机关。五百人会议，陪审法庭和十司令官等成员，都是由抽签和选举产生的，按照分工各司其事。这样就为全体公民尤其是平民参政提供了条件。 第三，促进了文化教育的发展。前面所述，重商主义使希腊城邦国强民富。国强才能进行大规模文化建设，民富才能对子女进行智力投资。在希腊城邦中，凡是维护重商主义的城邦，文化教育事业都十分发达。雅典城邦是最著名的代表。在伯利克里时代，雅典大事修建，装饰卫城。卫城建筑包括门厅和一系列大小神庙。其中主要建筑是围有多利亚式柱廊的帕特嫩神庙，它的气势雄伟，与其他神庙结合成一个参差有致的建筑群。雕刻家菲狄亚斯，率领门徒为帕特嫩神庙的三角墙和檐下腰线上制作了一系列精美的雕像和浮雕。庙中的雅典娜像，饰以黄金象牙，极其庄严富丽。从而使雅典卫城成了冠于全希腊的一个建筑和雕刻艺术的“博物馆”。①雅典城邦的富裕和宽松自由的民主环境，还造就出一大批著名的哲学家、文学家、史学家和教育家。如德谟克利特、柏拉图、索福克利斯、阿里斯托芬、苏格拉底、亚里斯多德等等。这一大批文化巨星，不仅光照当时，而且还照耀着后世。从而使古希腊成为古代世界重要文化中心之一。 重商主义是古希腊人从事殖民活动和航海贸易的必然产物，它在整个古典时代都极大地推动了希腊世界经济、政治和文化教育的发展。重商主义对后世也产生了很大影响，它对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无产阶级要吸收历史上所有积极的文化成果，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服务。我国亿万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正在从事伟大的改革事业，也有必要研究古希腊的重商主义，去粗取精，为我们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提供一点历史性的借鉴。 注释： ① 刘家和：《世界上古史》，吉林文史出版社，1987年，第28页 【本文摘自】《学术交流》(哈尔滨)1995年02期第47-49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