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1870年天津教案是晚清时期影响巨大的反洋教斗争之一。此前学术界对有关该案的资料利用的虽然不少,但教会方面的资料尚付阙如。以下资料译自《英国议会文件(蓝皮书)》中国第29卷:“天津大屠杀”①,第58号附件2—9,为4个寓津英美新教牧师在天津教案发生后致英国代理领事李蔚海的信函②。其中,郝韪廉牧师和花牧师为英国圣道堂牧师,理一视牧师为英国伦敦会牧师,山嘉利牧师为美国公理会牧师③。这些信函系首次被译为中文,它们从教会的视角详细记载了天津教案的起因、经过,以及中国地方官、英、美传教士对这一事件的态度,为天津教案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新的史源。 第58号附件2 郝韪廉牧师关于某中国人讲述的目击3个在津俄国人被杀经过的报告 这位目击者住在河东,即最近进行激烈排外暴行人聚会的地方。他是一个有名的善人。在过去的两星期中我已同他谈过几次活,并收到他主动提供的证据,下面就是摘要: 在骚乱前几周,目击者听说一个对法国教会的进攻预谋。起初,传言内容未涉及谋害外国人性命,唯一的动机是有效地恢复受到可怕破坏而阻塞的Feng Shin路。直到袭击事件前几天,他才听到有关危害外国人的预谋,其中首次谈及法国人。这时有关Feng Shin路的话题被有关天主教间谍诱拐本地儿童的广泛传说所取代,据说他们用不同成份和敷用方法的药物将被拐骗者处死,这些荒诞的讹言被精心而迅速地传播开来。 6月 19日(礼拜天),大批人出现在居住地的街上,大张旗鼓地表示他们对外国人的敌意和杀死所有外国人的密谋。周围的现象使其感到惊恐,他陪伴年迈母亲前往在乡下的亲戚家。星期二上午(即6月21日),他抱着危机消失的幻想冒险回家,当到达河神庙附近时,他注意到主要的通道已挤满了武装的人,到处是极度的骚乱,他也听到经常重复的叫声;“杀死所有外国鬼子!” 他绕过一条弯路,通过比较偏僻的小径和胡同,立刻到达自己家里。他家距那个街区的主要道路只有几码远。他登上自己的房顶以便观察,他刚刚站好,便看到暴徒疯狂地冲向三顶轿子。轿子急急忙忙向外国租界方向赶去,但在离他住房不远的地方被截住,震耳欲聋的叫声响了起来;“这里有外国人!杀死外国人!”乱民开始撞轿子,乘轿者跳出来惊叫:“我们不是法国人,我们是英国人。”④他 听到清晰的回答:“那没有关系,我们将统统杀光。”他看见暴徒们抓住那个外国女士.用剑砍她。两个外国先生试图救地,但他们也很快被打倒,显然立刻被 杀。接着,那个女上遭受残暴的侮辱.她的衣服被扒掉,她的身体受到惨害,因 ①《British Parliamentary Papers 》China 29:“Tientsin Massacre ”,Irish University Press ,1971 。 ②牧师:拉丁文Pastor的意译,意为牧羊人。《新约全书》以牧人喻耶稣,以羊群喻教徒,故基督教新教用以称主持教务和管理教徒的人,一般为专职的宗教职业者。李蔚海的英文名字是Lay, William Hyde。 ③郝韪廉、花牧师、理一视、山嘉利的英文名字分别是W.N. Hall、W. Hodge、J. Lees、A.C. Stanley 。 ④这三个外国人实系俄国人。 戴有戒指,她的一个手指被砍掉,并蒙受其他暴行。然后,这个女士和两个先生的尸体被带走理在旷野。但他后来听说它们被人在夜里扒出,扔到河里,他注意到许多衙役在现场,但没有看到一个官员。这些人从未试图干涉暴徒的活动,只是建议不要进攻外国租界。他们的全部举止表明他们是同意众人行动的。他严肃地指出:罪犯声称除崇宫保之外的所有官员都鼓励攻击外国人①。崇宫保因为计划从狂暴的攻击中拯救外国人而闻名,并因此受到人们的反对。他证实,直到昨天(即星期天,7月3日),数以千计的武装百姓还在街上游行,并积极地参加灭绝外国人的任务。除了派炮舰到来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够阻止他们侵犯租界。他十分肯定地断言,任何去河东的外国人将立即被杀死。而且他也知道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及其郊区有关同一事情的详细情况。他知道暴徒们为曾国藩军队即将来到而欢腾,坚定地宣称一大批士兵同情他们的仇外计划,并将与其联合起来,力图完成他们的任务。他们在街上游行,要求志愿者加入他们的队伍。他们竟然大声表示:“这些炮艇算什么?外国鬼子少,我们多,即使我们有几个被杀,我们也能很快地由我们众人的力量征服他们的。”为煽动合作,他们提醒人们,6月21目的行动带来人们需要的大雨,这个情况清楚地显示老天爷的意志是让他们完成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这个证人也提供了其他细节,但上面是其中较重要的内容。 郝韪廉谨上,1870年7月4日于天津 第58号附件3 郝韪廉牧师有关花牧师来函的报告(摘要) 花牧师已在山东东北部的朱家寨住了几周了②。几天前收到他的来信,日期是6月26日,我发现下面一段话:—— “我们不仅从天津的朋友那里听到消息,也通过在这一地区广泛流传于街头巷尾的传言中获知天津发生的骚乱,关于罗马天主教徒遭到骚扰的报告不断地传来。上周五,胡从三林甲回来③,听说在阴历二十三日(上星期二)要发动对外国人的大战斗,此后,又要在二十六日(星期五)进行第二次。” 关于上面摘录花牧师的信,我注意到那个为花先生提供情报的人是我们的本地助手,一个谨慎可靠的人。他听到传言并向花先生报告。其所在的三林甲是在山东东北部一个大村庄,距济南府160里④。我们认为从天津到该地需要5天快速而又漫长的行程,他在星期五一大早离开那里,以便当天在朱家寨见到花先生。星期二的天津悲剧和胡离开三林甲的星期五仅相过两天时间。因此,在胡星期五离开三林甲之前,天津事件的消息完全不可能到达三林甲。再者,花先生信件的要旨,是把与外国人的战斗说成是一个期望通过周密而公开的宣传昭示于人的计划,而不是已经发生的现实。与其它孤立的类似的消息相联系,这一事实是极有意义的。 1870年7月6日于天津 ①崇宫保:宫保是太子太保、少保的通称,因系东宫大臣,故名。清代不立太子,以太子太保、少保为高级官员的虚衔,对加有太子少保衔者,习惯上尊称为宫保。崇宫保指三口通商大臣崇厚。 ②朱家寨:Chu Chia-tsai 。 ③三林甲:San Lin-chia 。 ④济南府:Chi-nan-fu 。 第58号附件4 郝韪廉牧师关于某基督教徒陈述的报告 这位中国教徒进一步说,在骚乱前,一个叫鲁新春的“信差”(年轻武士)告诉他几个文人在紧靠“文庙”(孔夫子庙)的衙门聚会①,当时他们起草一个有关“传言”的呈文,并上呈官府。他从其他更不明确的传言中也听到这一事实。证人相信所有麻烦的缘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他相信这点的原因是: 1、这次聚会先于知府发布的令人讨厌的告示。 2、私塾随后也立即关闭。 3、火会除了许多最近建立的“tsu一sui”之外②,还有48个老“hou-hsei”,主要的区别是,只有hou-hsei有权花费公共基金〔天行〕。文人们,那些有地位的学者是他们的首领。 4、“义民”(志愿者,起源于太平天国时期的一支部队)和文人(这些人的名单,与所有火会的实情均被保留在县衙)也是他们的首领。这些义民享有合法拥有和使用武器的特权,他们构成星期二(6月21日)武装人群的一部分,而且他们被火会所雇佣。在吵闹声中集会,这是按以前协议要求所做的,这样一个协议肯定最他们头目们的作品。其他文人如果不知道和不同意,这些头目们的行动是难以想象的。 现在,天津有一个名叫张芝霸的著名绅士③,以前是大沽协台(炮台司令),戴着一个红色徽章,且很富有。他是一个伊斯兰教徒,拥有地位和一大批追随者,有很大的影响力。他的家族中的许多成员都有官职,其中一些人又通过捐纳获得的。人们看见这个人在进攻领事馆中特别积极。杀害查默勋和他的妻子④,以及掠夺其房产是伊斯兰教徒独自所为。伊斯兰教徒现在经常在西门外和别的地方聚会,目击者极为害怕伊斯兰教徒捣乱。张芝霸的信徒在整个事件中起到极重要的作用,他自己在这些事件中没有露面。但当案件提交到官员面前时,他施加影响包庇别人。事实上,Cho行、周行、Teu行和几乎所有榨取百姓金钱的行会,都有伊斯兰教徒充当其头目,在过去的日子里经常出现佛教徒或其他宗教徒被迫为他们让路的现象。 第58号附件5 理一视和郝韪廉牧师致代理领事李蔚海函 先生; 中国当局正在紧张地努力去制造这样一种说法,即最近发生的可怕暴行不是有预谋的。而是由法国领事的鲁莽行为引起的,仅是直接反法国人,尤其反对天主教教徒。如果这个努力成功,在以后不仅可能对我们有关差会产生有害影响⑤,而且甚至可能影响到其安全和这些麻烦的公正解决,我们认为最好就此问题 ①鲁新春:Lu-hsin-chuen 。 ②火会:即救火组织。 ③张芝霸:Chang-chi-pa 。 ④查默勋:M. Chalmaison 。 ⑤差会:Mission ,西方各国基督教新教差派传教士进行传教活动的组织。产生于17世纪中叶,随着欧洲殖民主义的扩张,逐渐向美洲殖民地和亚洲、非洲各地伸展。初期的差会,有些由殖民主义国家政府直接主持,19世纪以来,形式上多由教会办理,也有不从属于任教会而独立组织者。建国后,中国基督教割断了与差会的关系。 正式给您去函,并把我们所写的几个细节附上,以便使您了解。现在我们的职责至少是提醒您注意我们所认为重要的事情。 1、我们谨提醒您,在大屠杀之前,针对外国人的阴谋已流传多日了,尽管有许多关于法国罗马天主教徒诱拐人的讹言,但百姓所提出的威胁并不仅仅直接针对法国人。事件爆发前两个星期,新教差会的一个女成员对人们的手势和语言是如此惊恐,以致此后她不敢像以前那样在该市逗留。理一视先生上月13日从北京回来时,发现强烈的排外气氛使教徒普遍惊恐。在星期五(17日)。理一视先生就这一问题与您进行了长谈,特别针对知府所发布的臭名昭著的告示。告示通知本地人,甚至明显地预言将导致骚乱。您建设理一视先生与您共同对这一告示提出正式抗议,请求发一个相反的告示作为预防措施。但是就在这一天,民众对伦敦会刚刚购买一所新的医院房屋之事提出威胁,因而,要找一名维修该医院房屋的大胆工人也不可能。所以理一视先生请求同意在星期六(l8日)早上以前发布保护告示。星期日(19日)下午,伦敦会东门教堂附近出现一个令人讨厌的示威,人们高喊;“他们在这里杀了一个人。”可能仅是因为冷静的自制和一、二个本地基督教徒的很好调解,一场暴乱才避免了。同一天,有人用石头威胁特诺克牧师夫妇和他们的一个朋友①。理一视先生在星期一再次看见您,阐明极度紧张的事件。最后,在星期二早晨我们两人为同一目的拜访您,谈及刚刚收到几个我们最忠实的本地助手再次发出危险迫近的警告,以及立即行动的必要性。 2、我们谨说明发生的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已荣幸地放到您的手里,它证明无论现在说什么,暴民的仇恨除个别事例之外,远非仅仅直接反对法国人,以下便是证明: (1)在连续的不加选择的破坏中,共有8座新教小教堂受到破坏,其中包括美国差会宽敞的房屋;这场破坏达到了最疯狂的程度。 (2)通过对小教堂的传教士和伦敦会医院中的传教士的详细调查亦可证②。 (3)通过对我们许多信徒的虐待的事实也可证明,这些人被迫害,毒打,紧接着遭抢掠,他们之中至少有8座或10座富户的房子被毁,他们的东西遭到抢劫。 (4)俄国受害者徒劳地祈求人们的怜悯;以及—— (5)暴徒在医院完成他们恐怖行动之后,大声宣布他们摧毁租界和烧掉洋行的行动。 3、我们确信这些悲惨事件是得到官方认可的,尽管事先没有官方的批准。这一看法是基于以下其它方面的情况—— (1)对公众的骚乱官府当然是知道的,然而并未采取措施平息它。 (2)相反,在事件爆发前,府县发布的告示抱怨教会,是最有煽动性的文字。 (3)由于知府所发的告示,百姓对官府所赠的礼物是“一个赞美伞”和一个刻有“百姓活佛”的匾额②,他接受了这些。据说,这些礼物曾被可靠的当地人看见过。 ①特诺克:Turnock 。 ②传教士:Missionary 。泛称从事基督教信仰传播工作的人员。有国内传教士和外方传教士两种。在中国,此词一般指外国传教士,即由海外(主要指西方)传教会(差会)派遣去别国进行传教的人人员。 ③赞美伞:即万民伞。 (4)发布一个相反的告示,保护外国人生命财产,你的这一请求并未引起重视。 (5)暴徒们公然宣布除崇厚阁下外的所有地方官同情和批准他们的行动。崇厚被怀疑串通外国人,成为公众强烈仇恨的对象,被人取了“洋人”和“天主教徒”绰号,并被人张贴了有辱体面的揭贴。 (6)陈台在百姓中的言行像已报告的那样①。 (7)至少有些事例可以证明,清朝的士兵是突出的行动者,如参与破坏美国差会的房屋和对伦敦会威胁性进攻之事。 (8)不同的火会和志愿队(“义民”)都由文人担任其首领,这些名字登记在衙门中。尽管这些人不会冒险积极参加运动,他们知道这样做违反官府的意愿。 (9)直至今天,骚乱过后两周,还不能使人相信天津官府已做出重要的努力去抓获和惩罚任何杀人犯,尽管有一大批训练有素的外国军队受雇于清朝官吏。 4、文人在这些暴行中所占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 (1)从他们一个成员对一个当地人的明确表态中,我们可以推知骚乱前几天,代表这一阶层的一个代表团曾拜见过守卫Wew Hsue(the Lan tsz)的清朝官员,并呈交给他一张有关“传言”揭贴。 (2)从下面的事实也可以推知文人的作用,官府的告示贴出后.当地的学校紧跟着就普遍关闭,大规模的骚乱随之而来。 (3)从以文人为首领的这些团体中可以推知,文人与火会和志愿队之间是存在着密切联系的。除非这些文人首领完全同意,否则这些如此目的明确的联合是不可想象的。而那些团体的领导者除非已得知他们的文人同伴是同情他们的,否则,他们如此冒险的行动也同样是不可思议的。 5、继续积累的一些并非不重要的证据表明,整个事件不是突然爆发的,而是有预谋的。 其中的证据我们可以列出如以下几条—— (1)暴徒被数支火会召集起来从事血腥的工作;当主要的暴行完成后,各火会同样被以命令的方式号召解散(“号铃”). (2)有火桶的火会成员,听到火桶的响声,像通常所给的信号一样,他们都奔向武器:随处可见的矛、刀、棍。 (3)据悉在大屠杀之前的星期一和星期二,火会在各地集合起来,特别是在河东,热切的讨论中回响着杀死所有外国人的喧闹声和威胁声。 (4)几个外国人得到明确警告;在已经陈述的一、二个事件中,已预示出骚乱的迹象,即焚烧法国教堂和医院。如果您没忘记的话,正如您自己在星期二一大早告诉我们的那个传言所说的一样。住在河东医院的一位英国先生目睹了一个广为流传的更为令人费解的迹象。他声称星期一晚上惊讶地发现住在隔壁的房东突然在先前可以互通信息的两个屋中间用砖砌了一堵墙,其目的是用来防火。 (5)属于伦敦会的一个传道师星期三(6月23日)晚上返回,理一视先生在星期五早上看见他。他说在Hsingchi,距天津约200里的运河沿岸一个市场上,他曾被人扣留.扣留者告诉他Tsang-chen外面有告示,谈及外国人在天津捣乱,要求人们将所有涉嫌诱拐的天主教士带到街门审讯。他通过住在附近的友好店主 ①陈台:即陈国瑞,时任记名提督,浙江处州总兵,天津教案期间曾参予反教活动。 的调解离开了,但这个事件发人深思. (6)山东的事更加明显,尤其是结合上述情况更显如此.在您已经了解的距济南府180里的那个地方,通常从天津至该地至少需要5天的行程。在本周里,人们中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在农历23日和26日,天津有一个反外进攻,值 得注意的是,不仅制造了如上所说的那样的进攻,而且这一事件也不带国籍特征。此外,指定了两个日期,宣称在农历23日(公历6月21日),那些在该城的外国人将被杀死,同时,农历26日将是租界的末日。在这里我们可以提出是否知道这个安排的问题。 现在我们已完成当前的职责。先生,我们仅仅渴望帮助您形成对出现在我们面前可怕事件真相的准确看法。我们的观点所依据的许多证据已在您的掌握之中。更多的证据将可能获得。当然,我们感到向您通报任何看来真正有价值的情况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现在仅将表示这样一个热切愿望,最终由文明国家采取行动,以使这样的罪恶事情不可能再重复。假如像这样的罪行被允许不受到惩罚,我们怎么可能期待将来呢? 理一视和郝韪廉谨上,1870年7月6日于天津 第58号附件6 山嘉利牧师致代理领事李蔚海函 我亲爱的李蔚海先生: 我将我最近旅行中所获得几条情报交给您,以用于证实已掌握的份报和事实。 我首先去深州①,由此继续往西南到达宁晋县②,接着东行德州③,然后回家。到达最远的地方有700里,即宁晋,时间是5月31日到7月2日。我发现所经过的乡村异常的平静。据我判断,中国人我的旅行并不反感。但我发现到处都有一种对天主教会的反感情绪。导致这一情绪的原因是各种各洋的,并经常发生冲突。最一般的原因是天主教徒联合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普遍得到传教士支持,甚至反对官府。 有关天津事件的传闻是在上月28日(星期二)我在德州时首先听到的。夜间,在距德州50里的地方.我遇见一个直接从天津来的马车夫。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实情,他说暴民由来自衙门的府台、知县和一个姓陈的军官领导。不是由官员带领或支持,人们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所询问的马车夫和旅店老板所叙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本月29日,我的马车夫告诉我三、四天前,他在德州南20里的地方听到一个模糊的传言,即焚烧在天津的外国建筑和屠杀住在天津外国人的日子已经确定。但这一传言是模糊的,所以他不相信。 在下月1日晚,我从一个旅店雇员那里听到传言,已安排在某日攻打献县和济南府天主教堂④。 山嘉利谨上,1870年7月4日于天津 ①深州:Shen chou 。 ②宁晋县:Ning Ching Hsien 。 ③德州:Teh Chow 。 ④献县:Hsien Hsien 。 第58号附件7 山嘉利牧师有关某中国基督教徒证据的报告 这人自1866年8月起就成为我礼拜堂的成员。我相信他是一个诚实而正直的人。经过认真询问,有关近来发生的事件他证实如下。 夏天期间,仁慈堂有一大堆骷髅,(仁慈堂守贞童住的地方)引出儿童被杀并被挖眼剖心以制作药剂的讹言。有两人被指控为拐骗犯.他们与天主教徒没有联系。他们的名字不像中国人所能接受的①,因此人们将疑虑投向他们与仁慈堂的联系上。他们被处死,知府表白自己不怕外国人。由干对这一意见感到满意,百姓赠给他一把精制的伞和一个匾额。就在这时,文人们上递一个呈文,指出法国教士正在参观天津各学校,并从每所学校带走四个男孩,学技立即被解散。另一个拐骗犯又被抓获,据称系被某教徒迷人教堂,在教堂中住了一段时间,吃得很好。此后那人给他迷药,要他帮助迷拐儿童。在农历5月22日(星期一,公历6月20日),知府带领一群人去天主教堂核实,那里没有这样的人。次日,知县和道台再次来到该地,带着他去对质。因为他自称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传教士要求说出他住什么房子,它是如何布置的,房屋的布局如何,曾呆在何处等。所有这些他都不能回答。接着,教士让官员们看了整个房屋,此后他们离去。相当多的人跟在官员后面到达该地,随后又集合起一群人。官员们未做任何解散人群的努力就离去了。在官员离开前出现了大骚乱,并开始加剧。某些人企图挤进礼拜堂院中,从墙外扔来许多砖头碰到窗户上。靠墙的一、二个团体被组织起来投掷砖头。那时整个人群都支持他们。在这个时候,法领事急忙赶往附近的崇厚的衙门②。衙门派去的官员试图解散众人,但不能奏效。领事在护送下力图夺路返回领事馆,但从衙门到自己住地之间的路上被暴徒杀害。法国领事馆和天主教堂被破坏之后,暴徒冲向仁慈堂,它也被毁,堂中之人被杀,详情他不能提供。 下面是他看见的事: 他是我东礼拜堂的传道员③。在大屠杀的上午10点和11点,他去西教堂看望守堂人,那人生病了。大约10点钟他听到锣声,在街上看见某些骚乱,他开始返回自己的礼拜堂,街上挤满了激动的百姓,所有的街道都挤满了向东去的人。他注意到火会成员没有提桶,而是带着武器。他来到陈台衙门的对面,听到里面有军号声。武装人群明白这是一个好兆头,他们威胁外国人的声音变得更高了。这些多半是 “hun一hsing”或暴徒,他尽最大努力来到Tsang-men礼拜堂,发现门开着,守堂入已逃走。他和另一个教会成员坐在对面一家回民商店。不久,一个人到此,他说:天主堂、法国领事馆和仁慈堂被烧毁,现在伦敦会的东门教堂正在被拆毁。他慢慢走向西边。几分钟后,他看见陈台衙门中的一些士兵。对面的纵火者和水果商开始进攻教堂及其房屋,他挤进伦敦会的一座新医院房屋,不久士兵也在医院的门口出现。由于那里勇敢住户的努力,我们的 8个礼拜堂免遭毁灭. 下面是他说的话: 24日,我派了一个人到县衙,以说明: 我先前往在山西.中国和外国有一个条约允许传教。我们接受和信仰他们的 ①他们的名字:即张拴、郭拐。 ②法领事:即丰大业,Henri Vietor Fontanier。 ③传道员:Catechist,基督教各派教会中未受“神职”,而在神职人员指导下进行传道工作的人。传道员没有圣事权力,只负责向新入教者和愿意入教者讲解经文、教义。 教诲。每个人都知道皇帝是允许的。我以前是陕西Han Chen 知县。我读了他们的书籍,加入了他们的教会,现在帮助山嘉利(美国人)传教。我在Tsang-men-ko住了一年多,那里已传教几年了。所有邻居都知道我们没有犯法。在阴历5月23日,士兵和纵火者破坏了我们的房屋,并偷走了我们的财产。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我不知道天主教是否将儿童挖眼剖心;但是我们和他们没有联系。他们是法国人,而基督教与英国人和美国人有联系。我们教导人们忏悔、行善,并保持一个纯洁的心灵。我们治病救人,帮助穷人。我们没有骗人的秘密方法。假如我犯有什么过错,就惩罚我。如果没有,请派一个卫兵保护我们。 在农历5月26日(星期五,公历6月24日),知县发了一个告示①,说天主教和耶稣教是不一样的,任何伤害后者成员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在农历六月初一(星期三、公历6月29日),我收到知县的请贴,邀请我去拜访府台②。他十分尊敬地接待了我,打开中门让我进里面。下面是我们交谈的要点: “知府:你们的教派与天主教一样吗?不:我与美国人联系。” “耶稣是西方的智者吗?外人这样说:但是他是万物的创造者,世界的统治者和所有人的圣父③。你作为一个传教师比先前做官时的俸禄多吗?这个,教义告诫抛弃贪婪。我的收入仅够生活。” “他接着说,我希望你来,因为我听说我被控告.据一些人说我煽动那些破坏教堂的人去那样做。我也没有接受送给我的万民伞和匾额,唯有百姓对已发生的事情负责。我想告诉你这点。” 先生——认为知府是天津事件的首要煽动者,并得到知县和几个军官协助。 山嘉利谨上,1870年7月6日 第58号附件8 山嘉利牧师有关某中国基督教徒证据的报告 这人以前是伊斯兰教徒,现在是我教堂的成员,显然是一个忠诚和值得信赖的人。我有各种理由相信他忠实地提供的证据。他对谣言和它们成因的叙述与其他许多证据是相同的。我省略了它。他去看据说最近从天主堂(女育婴堂)抬来的棺材。它们大多数是陈旧的,光秃秃的骨肉,许多是碎的。在一个棺材中他看见两个头骨。我的一个朋友知道崇宫保(崇厚)致北京急件的内容。他说天津人非常无赖(Ngo feng)。没有证据证明儿童的眼睛和心脏被挖出。 其他官员做出一个不同的陈述。 我听说该月21日所有的外国人将被杀死。府台和知县至少赞同这一欲望。 陈国瑞先前是一个叛乱者。他被黄凯邦的几个士兵抓获④,由于某种原因他拣了一条命。他不重视个人生命。表面上他在寻找寺院,但他是一个强烈的仇外者。如果皇帝惹恼他,他无疑将再度变为一个叛乱者,也许只是在等待机会。 仍有一些进攻租界的谈话——虚张声势,我想,例如他们在河边设防,并等 ①知县:指天津知县刘杰。 ③府台:指天津知府张光藻。 ③圣父:“上帝圣父”(God the Father)的简称。一译“天主圣父”,简称“圣父”或“天父”。基督教基本信条“三位一体”的第一位。《尼西亚信经》规定:他是“独一上帝(天主)全能的,创造有形无形万物的父”。 ④黄凯邦:Huang-kai-pang 。 待外国人的进攻。他们说炮舰已被密妥士先生挫败它们在法国领事馆前面停泊所阻止①。 几天前,曾国派了一个Chien-tsung去铁匠铺,阻止制造任何更多的武器。 府台和陈台都是由曾国藩任命,派往Chien-tsung,打着他分发曾告示旗号,却到处撤回曾的命令。 现在各处都谈论集资制造武器为将来之用,因为他们认为法国军队肯定会被派到这里。 进攻西郊一个人的那天,——,一个火会头头和一个武器制造者给火会一大批武器,包括100支长矛和大量的刀,这是由于人们担心士兵(外国)将烧毁河东村庄。 一个人告诉我,他的证据已给了理一视先生,一些铁匠被带到衙门领赏,告示只是安慰外国人。他相信在街上的见闻是真实的。他能够证实他们被召到衙门。 山嘉利谨上,1870年7月6日于大沽 第58号附件9 山嘉利牧师有关某中国基督传道员证据的报告 这位传道员是天津本地人,他已和我们联系8年了。他有关6月21日事件之前讹言的证据,证实了别人已经提供的证据。他证明所有火会成员手持武器而没有带桶;当店员和其他人问他们在哪里救火?他们回答:“不救火,只是打天主教。”他也听到所有外国人都将受苦的威胁。大约在6月21日下午4点,他被抓获,并被带到县衙。他被问道:“你是一个天主教徒吗?——不,一个耶稣教成员。”“你们的礼拜堂在哪里?在Tsang-ming-ko。”“什么是耶稣?——救世主。”“你在这个教派几年了?数年。”“你每月拿多少钱?——我是一个帮助布道的传道员,拿13,000个铜钱。”“外国人叫你什么?——教师(先生)。”“你叫他们什么?——同样。”“就你一个吗?还有一个教师。”“他是那里人?——南方人。”我说天主教和我们没有关系。这些麻烦与我们无关;但我们的礼拜堂都被破坏。这个官员说百姓很蠢;他们不知道天主教和耶稣教的区别。你们的招牌上应写上“美国”。 接着,官员把这位传道员投进地牢两个小时,当他再次被传唤去时,又问他是否真是美国教会成员。作为郝题廉的成员之一,他接着被送到崇宫保的衙门。因为天晚,官员让传道员等人吃了饭并一直扣押到次日早晨之后,才把其送到紫竹林,交给理一视先生收留。 他也听到谣传星期二(6月21日)决定杀死天主教士,或法国人,星期五攻打租界,但不相信。 陈台衙门的士兵、纵火者和邻居,尤其是对面的水果商,均参顶了拆毁我们Tsang-ming-ko礼拜堂的活动。 他向我提供了一些有关6月5日安息日污辱山嘉利夫人的某些事实。这一天,她去参加晨祷。在晨祷结束后,她回到一个成员的房屋,像往常一样作了一些布道。返回教堂后,她对传教士讲了人们对她污辱性的话,以及他们如何贴近她,盯着她的脸,并说不许进家。 山嘉利谨上,1870年7月7日 ①密妥士:Meadows , John Armstrong Taylor 。英国人,1861年后在天津经商,一度兼任上海《字林西报》驻津通讯员,嗣又为丹麦驻天津领事,1875年在津去世。 (原载《近代史资料》第108期,2004年4月出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