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23岁的徐东良背着画箱来到吐鲁番,打算画几年壁画就回去,然而他在这儿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恶劣的自然环境,他淡然一笑不为所动。一波三折的人生经历,他忍辱负重从未动摇过自己的信念,只因吐鲁番这片神奇的土地深深地吸引着他。吐鲁番是古代丝绸之路上一颗璀璨的明珠,蕴含着东西方多种文化,又具有独特的地域特色,独特的自然环境使大量遗址及文物保存下来,他心甘情愿用青春、汗水和对文物事业的执著,去守护这片热土。 在吐鲁番的文保修复中,徐东良不能只专一种。这里大量的古代石倌壁画、出土文书、纺织品等珍贵文物,历经岁月的洗礼,存在糟朽、残缺、酥碱、虫蛀等多种病害,亟待修复解决。而修复人手的短缺,迫使他成为一个杂家,样样都拿得起。他平和地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让文物长久地保存,是我的责任。” (一) 1992年,徐东良来到吐鲁番,首先被吐鲁番高昌石窟深深吸引。 高昌石窟包括柏孜克里克石窟、吐峪沟石窟等,曾为高昌王国王家寺院,其内容丰富,色彩斑斓,兼东西方文化艺术特色,又融合了本民族宗教及审美观念,具有多元性、地域性和独特性,是我国佛教艺术重要组成部分。14世纪末,在激烈的宗教冲突中,这些石窟被废弃。 20世纪初,德国、英国、日本等国探险家意外发现这些石窟,又对这里精美的壁画进行大肆的切割、掠夺,高昌石窟再次遭到严重的破坏。 历经岁月的洗礼,这些绚烂多彩的人类文化瑰宝已满目沧桑、濒临消亡。 为挽救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徐东良用二十年的时间,临摹复制壁画500多平方。在长期的复制过程中,他发现有的壁画中采用了当地很多材料作为颜料:如铁红色、土绿色,来自于吐鲁番火焰山上的矿土,把这种原材料用水泡之后,用研钵来磨,磨细之后,再加入一些胶汁,就成了很好的材料,用来画壁画,不变色、不褪色。 徐东良为了掌握更多本地的颜料制作技艺,他深入农村,走访当地传统的手工艺人、老人,与他们交流,学习当地传统染料的制作技术。他到维吾尔族的巴扎市场,寻找传统土制染料,进行分析研究。 他结合壁画矿物颜料和吐鲁番本地传统染料的制作技艺,经过不断地试验和实践,终于成功提取了所需颜料,并成功运用到吐鲁番壁画的复制临摹中。 目前,他已对吐鲁番柏孜克里克石窟、吐峪沟石窟、交河雅尔湖石窟、拜西哈尔石窟等遗址的壁画进行了抢救性临摹复制,完成等比例线图约500平方米,多幅壁画临摹作品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以及德国、日本等国机构及友人收藏。他撰写了《高昌回鹘佛教艺术》、《吐峪沟石窟线描图集》等文章,分别在《考古》、《石窟寺研究》等刊物上发表。 (二) 吐鲁番从古代墓葬、石窟和城址等地出土的文书数量众多,并且随着考古工作的推进,还不断有新的发现。这些文书大都为晋唐时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有的被糊成纸鞋、纸腰带穿在墓主人身上;有的和泥土长期粘连在一起,难以分离;更多的存在糟朽、破损等病害,面临着即将消失的可能。 徐东良多年画画、裱画的技术,为他在文书修复方面积淀了深厚的功底和丰富的经验。他做事沉稳,心态平和,用别人无法想象的耐心和定力,精心地呵护这些脆弱的珍宝。他用保鲜袋包裹纸鞋,放在蒸锅里软化脆弱的纸质,再一层一层的、小心地揭取粘在一起的文书;他用小毛刷轻轻地刷去陈年的泥土……,再用传统的装裱、这种可逆修复方式,把一件件文书保存下来,有效地挽救了这些珍贵文物。 现在这些文书都陈列在吐鲁番博物馆,向广大观众展示了古代的经济、政治、文化、宗教等内容,有汉、回鹘、粟特等多种文字,让广大观众了解吐鲁番、乃至新疆历史,对于证实新疆自古以来就是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具有重要意义,更是研究丝绸之路的重要史料,对订正历史、填补历史空白具有重要的价值。 (三) 吐鲁番出土的纺织品颇具代表性,如条纹格毛布、共命鸟纹刺绣、伏羲女娲绢画和连珠纹对天马、孔雀、对狮纹锦等,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典型文化遗存。 这些纺织品深深吸引着他,他说艺术是相通的,壁画与纺织品艺术是相关联的。从2008年开始,他跟着毛纺织专家学习织布,胖胖的他在织机前一坐就是一天。他被派到中国丝绸博物馆学习丝织品修复,穿针引线在这个大男人手里也是有模有样。 在修复洋海古墓群出土的纺织品过程中,他发现了古代3000年前缂毛技术,这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老技艺。为了复原这古老的技艺,他自己制作纺织机,到农村请教老太太学习捻线,经过数月的编织、反复研究、实践,终于成功复制了缂毛毛毯。这种工艺立刻得到德国考古研究所专家的认可,主动与研究院签定《丝路霓裳——古代洋海服饰复原》合作意向书,复制洋海出土纺织品。 为了及时修复吐鲁番出土的纺织品,徐东良主动与中国丝绸博物馆等单位合作,制作了《新疆吐鲁番阿斯塔纳古墓群出土纺织品保护修复方案》等文本,争取到国家文物局文物修复专项资金。 为了把修复资金更好地用在文物上,徐东良舍弃任何形式劳务报酬。他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和挑战,攻克了数个文物修复的技术难关。他手把手带徒,培养出一些年轻专业修复人员,带领科室人员承担了全部的修复工作。 徐东良用节余的项目资金,为吐鲁番学研究院购置了价值500多万元的文物修复设备,为吐鲁番文物修复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工作中,徐东良非常注重与国内外同行的学术交流与合作,与德国考古研究院欧亚考古研究所、南京博物院、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西北大学、吉林大学等单位开展文物修复与保护等多领域的合作,为推动吐鲁番学研究与发展作出了贡献。 多年来,徐东良以对中国传统技艺的热爱,执着地守护、弘扬与传承。他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我所做的这点工作,实在是不值一提。我想,我能做的仅仅是,给后人留下更多的中国传统技艺。” (责任编辑:admin) |